“世子”,沈宜亭走近,见他偏头不动,也跟着歪了歪头,叫了一声。
江寺被唤回神,眨了眨眼,点头应下,而后指着身侧:“坐。”
沈宜亭瞥了眼他指的那处,草木还在朝上生长,叶片上隐约带着一些水汽。
沈宜亭愣了一秒,笑了笑,便准备坐下。
江寺一直注意着,见她怔愣,也意识到沈宜亭不是西山军营那些士兵,也不是同他混迹在一起不拘小节的好友。
她虽在盛京江南都不如何有名,但通身气度着实称不上普通,想来也是大家闺秀的教导出身。
让人露天席地而做,实在是有些失礼。
江寺反应过来,刚想问她需不需要支张椅子,就见到沈宜亭将手中灯笼火光灭掉,放在一边,就这他手指方向,稳稳落座。
她坐下之后,瞥了眼江寺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对他所想有了估计,便主动笑了笑,道:“世子不必多想,我并非重于礼法的人。”
她说完,便看向面前火堆中已经烤的十分香的羊羔。
羊肉表面泛出一点焦黄,外层不知道被江寺涂抹了什么调料,在肉质之外似乎形成一层珠光一样的膜,一股股甜香夹杂着羊肉特有的味道,勾的人口腹之欲大涨。
沈宜亭挑了挑眉。
她还以为江寺说的请她吃只是客套话,没想到这人真请了,还是用这样的方式。
沈宜亭还没吃过这样的方法做出的肉。
她有些好奇看了几眼,看了看正在炙烤的肉,又看了看江寺,真心实意夸道:“世子真是,奇思妙想。”
江寺嘴角勾了勾,短暂笑了一下,很快便放下。
“这种吃法在军中很流行,盛京之中应当没见过。”
他解释道。
沈宜亭常听人说永威侯世子常驻西山大营,实际上在考入西山大营北策军之前,江寺一直随同三军四处征战。
他是实打实靠着军功和实绩成为北策军的少将军,而不是因为父亲的荫庇。
沈宜亭听他提及,盯着跳动火焰的目光隐隐流露出一丝羡慕:“真好,世子常在军中,定然也随军见过许多的风土人情。”
江寺听出她语气中的羡艳,一时多看了眼她,见沈宜亭双膝合并屈起,一只手放在膝盖上,下巴便搁在那只手上,注视着火焰,神色认真不似伪装。
男人心里突然有了很奇怪的想法。
沈宜亭似乎觉得他好似很了不起。
“随军见过不止风土人情,也有世事百态,我曾随南抚军南下靖边,一条路横跨渡江,从盛京一直跨越江南,并州,幽云等地,一路见识盛京无边繁华富庶,然而到了靖边之外,人人身着屡衣,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是吗?”沈宜亭轻轻呢喃,江寺原以为让她认识到随军残酷,能打消她心中小姑娘般的美好幻想,以免将出征当成游玩般轻视,却没想到沈宜亭突然笑了笑,完全将话题方向转了个向。
“我倒是很羡慕,只可惜我生来便是女儿身,向来被禁足在家,熟背女戒女德,无法征战沙场,亦难以于朝堂搅动风云。”
搅动风云四个字被她轻轻吐出来,带着一股无言的气势。
江寺有一瞬间在沈宜亭眼中看到了野心和展望,那是一种他极其熟悉的不得志的感觉。
这种不得志并非来自于自己能力的欠缺,而是来自于现实。
就像他一样,无论做出多少努力,似乎在外人眼里都只是因为有一颗参天大树的托举,才有他如今的盛名,甚至于连参天大树本身都如此认为,始终当他只是树荫下的小苗,将他护佑其中,不告知半点风雨。
沈宜亭看着火光,确实被勾起了几分不愉快的回忆。
沈宜亭年少时,是在自家请的先生教学,只因在学院中,她不似其他小姐一般爱听风月韵事,也对女子戒律不放在眼中,反而偏爱兵书奇略,政事沉浮。
这事传到她爹眼中,就成了女子乱国的前兆,这位全天下儒生敬仰的大学士,在女子入仕一事上有着格外坚持的态度,他夸奖也震惊于沈宜亭对朝政的敏锐,也奇异于她轻而易举能够看透人
13凌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