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一样的青春,恐怕不合适。
这是一顿丰盛的晚饭,帮厨(应该说是主厨)的四川“厨娘”,用公社提前送来的猪肉,做了回锅肉,青菜里也多加了一些菜籽油。
每天都承受着繁重体力劳动的知青们,个个能吃,什么样的饭菜都能吃出狼吞虎咽相。相互间也爱打趣:都是饿死鬼托生的。这回总算开了大荤,又有满天的彩霞助兴,哪能不吃个热火朝天。最后,饭盆菜盆都见底,比刷的还干净。
由于完工的时间晚,公社领导怕晚上来,掀起不了匹配得上这次壮举的气氛,于是决定:全体知青不要连夜返回,就地休息一晚,等明天上午公社领导来讲完话后,再各回各的青年点。
第二天早饭准备完后,我跟玉洁姐回到土坯房。洗漱完,玉洁姐让我坐到她的竹床上,随后她盘腿坐在我的对面。
油灯的光,照在她清瘦的脸上,给原本缺乏温度的线条升了温。忧郁的双眼也被油灯的暖光铺满,反射着日出春江的生气。
“我把我知道的都跟你说。我感觉得到,你知道了一些,但不多。”玉洁姐说。我答是的。又说我的头脑中有太多的疑惑,现在都不敢太去触碰,因为一触碰就会把我吊得难受。
“你已经知道,你那间房子里出过的事,但你没跟点上的人提过。”
“是的。”
“四嫂嫂跟你说的。”
“是的。”
“我猜会是四嫂嫂。你知道那个女知青的姓名吗?”
“不知道。我想可能是四嫂嫂有忌讳,或者当时怕人看见她跟我说话,时间紧,来不及说。”
玉洁姐看着我,轻轻点下头。
直到这时,我也没感到玉洁姐说的话,有什么可吃惊的。也不知何种原因,我就是直觉到,玉洁姐该知道这些。
“你的房子里只有一张床。”
“是的。”
“以前是两张。”
“两张?”
“两张。那张已经不在的床,以前是我的。”
“你的?”
“我的。就是说你那间房子里,以前住两个人,另一个人就是我。”
玉洁姐的这些话,却让我吃惊了。虽然想到了玉洁姐会知道这件事,可怎么也没有想到,玉洁姐曾经与不幸的女知青,同住在那间土坯房里。
玉洁姐探过身,轻轻拍拍还在吃惊的我的膝盖。我感觉得到了玉洁姐,掌心上的抚慰,可我的吃惊实在太强,感觉涌上脸面的和从眼睛冒出来的,不能被轻轻的拍消解。
“巧合经常会有,也经常会猝不及防地出现。也搞不清是什么在给安排。其实也没必要非得给搞清楚,实际上也真搞不清楚,遇到了就顺其自然。”玉洁姐语气轻柔。
我心里想:可不就是么,什么在给安排,为什么要给安排?我们“洒尽满腔青春血”,一切交给安排,一切服从安排。但这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安排,是明安排,我们有章可循。
怎么,在明安排的背后,还潜伏着暗的安排?暗流一样地发着劲,而我们却不知怎么去与之较劲,也找不到较劲的着力点?
我们一直都在被安排中,我们永远逃不出被安排,我们被明暗两重安排包裹着,我们无能为力、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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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有情况的玉洁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