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头是一个身材彪悍,肥头大耳,长相憨厚的司机,平时出门常穿一件不合身的夹克,主要工作是帮大老板们开门。
他同时兼职六个知名大老板的司机,还有空担任港岛老牌社团“福义兴”的坐馆,闲暇之余干一点打打杀杀的事情。
福义兴则是港岛现存最老的一间社团,距今已经有七十多年历史,是当年闽商下南洋时组建的同乡社,靠着护送老板们的商船下海闯出名头,那个年代海上盘踞着众多海盗,俗称“大天二”的海盗有枪有炮,装备一度胜过清军,就连鬼佬的货船都不放过,还曾劫过日岛的军用物资。
可惜最早下南洋的闽商并没有把港岛当作根据地,而是辗转往东南亚、日岛、台岛、欧美等人发展,否则现在港岛第一大的势力当属闽商,潮汕帮、沪字旗也是在战乱时才往港岛发展。
历史的变革,让留在港岛的“老福”失去靠山,渐渐衰弱下来,只能靠向社团势力不强的宁波商会、以及一些华侨老板,跟这些老板们一拍即合进行合作,勉强保持住“老福”顶尖社团的招牌,但论实力顶多算是个中型社团。
这时林大头开着邵醉翁的黑色宝马汽车来到石硖尾,圆顶帅气,弧线流畅,像颗蛋一样的宝马汽车一到路口就吸引来大批目光。
林大头则推开车门后,站姿笔挺的守在车旁,目光炯炯,气息洪亮的请道:“何先生,邵老板请您去一趟。”
伍世豪、猪油仔等人目光齐刷刷转向老板,何定贤也没想到会有人来开车请他,当他听见邵老板的名字后,便真的很想坐一坐靓丽的古董车。
林大头见到一个年轻人走出电影店,动作娴熟的坐进后排,表情意外之余也没多说什么,关上车门启动轿车便驱车赶向码头。
九龙城渡,一艘被包下的客运渡船已经在水中等待,汽车径直穿过码头驶上轮渡,轿车便停在甲板前头,何定贤干脆连车都没下,挥手让司机把窗户落下,就在车上点了一支香烟吸起来。
些许的颠簸摇晃没有给人带来不适,轮渡在风浪中抵达北角,轿车再一次驶下码头,来到位于浅水湾石排湾的一间中式会馆前,何定贤下车见到门坊石牌上鎏金的四个大字正楷“宁波会馆”,便知已经来到宁波商会的坨地,一脚踏进去不知是生是死。
他习惯抢银行的生活,更习惯把脑袋别在腰上,就算过了几天舒坦日子骨子里的野性也磨不掉,从容不迫的走进会馆大门就见前庭一口水缸塞的满满当当,时不时有水泡冒出,石板地面上也铺着水渍。
四个身穿黑衣的打仔,一人手持一根竹竿,水缸里有人抬头就狠狠一棒敲下去。
赵玉堂、曾少珂、邱德更,陈立、还有一位满脸煞气,表情难看的中年人正坐在客位上,五人都一起移过目光瞧向他,邱德更显得惶恐不安,中年人则是目光犀利,神情不善。
一名穿着黑色马褂,留着八字胡,戴着眼镜,模样斯文秀气的大老板则站在餐桌前拱手说道:“欢迎何长官大驾光临。”
何定贤没有理会邵醉翁的阴阳怪气,而是立正敬礼,出声喊道:“长官好!”
他一位一位的面向致意,然后再向主人家点点头,最后以站门岗的姿态守在阶梯之下。
邵醉翁让四位长官干坐在椅子上等他开餐,看起来是表现的礼数十足,可真要屁股往椅子上一坐得出大事,赵玉堂就不讲了,那目光不善的人没猜错肯定是大人物,观曾探长、陈警长的样子很可能是总华探长“刘福”
到时赵玉堂要整他,刘福要整他,说不定曾少珂、陈立都会心生不满,商人真是奸猾狡诈,诡计多端,竟然想坑他!
邵醉翁在见何定贤进退有据,心思敏捷之后,也就不再强求,挥手付之一笑呵呵两声,便坐回去招呼几位探长们用晚餐。
整场晚宴大概近两个小时,结束时已经明月高悬,席间气氛时冷时热,很少有欢笑声传出。
推杯换盏之事倒是频繁。
何定贤就腰杆笔直,一动不动在中堂前台阶站到双腿发麻,但只要没人喊他进去,他就算还是安全。
至于长官们在酒桌上谈论了什么,他现在是一概不知,可该知道的一定会知。
这
31 宁波会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