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客房仅床头亮着一盏欧式台灯,为方便照顾病人,睡前大家刻意将台灯亮度调至最低。灯光昏黄,黑发青年平躺在沙发上眉头轻蹙,长长的睫毛晕出淡淡的阴影,仿佛心中藏有数不清的愁绪。
他肯定愁呀,任谁白天经历了那么多变故,晚上还要提着心照看吸入催眠瓦斯的虚弱好友,浅睡的时候神情不带出几分担忧警惕那才有问题吧?
魏尔伦悄悄舒了一口气,十多个小时水米未进,中也、亲友的气色和之前没有丝毫分别,包括那名吸入催眠瓦斯的伤员天马先生,看来可以稍稍安心,过五六个小时再来瞧瞧。
“我这边好啦!”阿尔格尔在楼下喊。
“来了!”
魏尔伦绕开满地乱滚的赭毛弟弟,临出门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亲友两眼。
“同类”的想法令他格外恐慌美好家庭只是一场蓄意已久的报复,本能便要抽身退回安全距离。偏偏前有亲友魂牵梦萦,后有同位体如鲠在喉,魏尔伦不甘心后退疏离,却又无法坦然亲近。
哪怕整个人都被劳德家花园的香风吹软了骨头,可是对兰波,他始终绷紧神经保持克制,因此难免注意到亲友转身离开时一闪而过的挫败。兰波百般忍耐退步,如果他真的用心经营这段感情,当然会失望于自己由多疑导致的从不主动。魏尔伦不愿伤亲友的心,更害怕这种持续的失望会逐渐发酵成倦怠厌烦,然而人工异能生命体最怕的东西从未改变,依旧是辗转全球做任务途中深刻认识到的人类劣根性,以及这个物种天赋异禀的谋算耐心。
生于泥沼,长于地狱,法国的刀不可能轻易抛下帮助自己活到现在的警觉,天真相信遭到惨痛背刺的亲友还愿意给予它任何温情——暗杀王就没见过这种什么都能包容的感情——颇具讽刺意味的是,魏尔伦跟两个弟弟相处的时间远少于相知相伴多年的搭档,三观、品味、生活习惯等能想到的地方几乎没有相似之处,不过他们的关系简单多了,因为出身,因为如白纸般干干净净彼此无冤无仇的清爽过去。
大野猫伤痕累累,缓慢地,友好地,小心地压低身体靠近,嗅嗅两只充满亲友气息的半大猫崽。崽崽早得到大猫咪们的提点,热情洋溢又不失点到为止避免吓跑新成员地咪咪滚上来贴贴蹭蹭翻肚皮,迷得金毛大流浪猫.过去式陶醉吸猫,彻底忘却叼走小猫逃跑的计划,撒娇卖萌间突出一个“我们办事妈你放心”的成熟靠谱。
贴心小棉袄阿尔格尔今天发挥稳定,没有辜负自己过往攻略阿蒂尔、挽留保罗的赫赫战绩。他上楼确认美叶院先生不是那三只鞋的主人,便叫魏尔伦留二楼休息,独自下去给十来位村民做配型,给足了略害羞的家人时间空间。
阿尔这法子可不是乱想的。
九尾庄园出了血案,来的人够多,场面够乱,大家都看到阿尔格尔在楼上楼下跑来跑去,即便不小心掉下几根头发也不会有人生疑,不需要重力型异能者像去其他地方那样紧紧跟随,操控异能时刻防止遗留生物信息。怎么说一屋子黑毛家里突然出现几根金毛那还是太诡异了一点,但凡大伙苦思冥想断定近期没有金发人来过里屋,调查员的突破口不就送上门了嘛。
阿尔格尔给执意留下远远看顾女孩们的千鹤子大婶搭好滑落的毯子,顺手捡起地板上三只原封不动的水晶鞋,情不自禁皱皱鼻子。
鞋没有异味,有的只是色泽雍容的紫灵魂豆。奈何这间屋子的访客又多又杂,门窗封闭良久,嗅觉敏锐的人总感觉有股似有若无的异味。雪上加霜,与伤员所在的客卧相比,主宅前厅的空调温度诚然不算太高,不过从外面冰天雪地进来的人还是会感到非常干热难受。
细小汗珠顺着少年额角滑下,阿尔格尔连忙歪歪脑袋,引导汗水错过眼角,保住干涩的眼球不受更多刺激。小金毛正噘着嘴呼呼往上吹汗珠,忽然怀中一轻,鞋子们悠悠飘起:魏尔伦来啦!
阿尔格尔飞快抹掉汗水,很懂地张开手转圈,让款款走下楼梯的家长检查衣服裤子挎包上那些零零碎碎的饰品是否缺失。头发姑且能够解释是粘在别人鞋上,去到了大家印象中阿
轮回的终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