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0年3月30日,定军山。
今天是个好天气,上千里定军山山岭连绵、绿树烟村,牛羊、骡马成群,儿童追逐嬉闹。这里没有任何一丝战争即将爆发的景象,相反平静得就像南方腹地乡村的某个秋日。不过你若是将目光转到某些向来挂着“闲人勿近”的军事禁区、再抽空与村里某些因睡不着而在大半夜看到大军进驻景象的老人聊聊天的话,你就不会再得出这样的结论了。
海大富在这样的时候来到了定军堡,或许长时间专于文牍及勾心斗角的关系,不过才五十来岁的他已是一脸老皱,衣着也是简朴得很,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让人看起来就想到偏远乡村某些由明国读书人转职而来的清贫潦倒的教书匠,在越来越庞大的东岸官僚队伍中也算是个“人才”了吧。
他是乘坐火车从平安县赶过来的,平安—定军堡一线总计122公里铁路合并运营后,两地间的人员来往真是方便了许多,全程只花了不到五个小时,而这如果换成骡马队或车队的话,起码是几天的路程,差距简直不可以道里计。
海大富观察到,柳定线65公里铁路虽然比原计划早了两三个月通车,但其实并不是所有工程都完工了的,目前仍有许多建筑工人留在铁路线上进行扫尾工作,且一时半会看起来还结束不了,由此可见陆军部在抢通这条铁路时的急迫心情。
定军堡火车站今天特别繁忙,大量铁轨通过铁路运输至此,随时准备铺设到定军堡—杀胡堡34公里的铁路线上,而在他们后面,杀胡堡—盛兴乡这段58公里的铁路线也在疯狂地平整路基,甚至日夜赶工也在所不惜。
“铁路修得何其急也。”海大富站在站台上,目视着一队队开往前方的铁路建筑工,叹息着说道。在他看来,这些可怜的铁路建筑工只能算做是一种消耗品了,他们很快会在逼近人力极限的场合下挥霍自己的汗水与健康,直到不堪重负地倒下,化作铁轨与枕木下那不甘的一缕冤魂,再也无人所知。
不过怜悯归怜悯,海大富却并不打算去改变这些人的处境,他还没这种力量,也没这种兴趣。一个帝国的建立,必然会有许多人做出牺牲,不是本国国民就是外国国民,他还没圣母到为了这些不值一提的劳务工而损坏东岸利益的程度。
“我手下的小伙子为了这条铁路的完工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他们冒着冬天山里的寒冷,日以继夜地不停工作。不像那些意大利佬,得喝下很多酒才能工作,而且在春天疾病来袭的时候,我们的小伙子也大多撑住了。”劳务工头子戈什金被人安排到海大富面前,介绍他们在修建铁路时付出的努力。
“他们的力气大得像头牛,如果老爷们允许的话,他们甚至能够上战场打仗,我想对付那些印第安人是足够了,一如当年叶尔马克带着一群罗斯小伙消灭那些草原蛮子一样。”戈什金继续吹嘘道。
“他们看起来力气大仅仅是因为干的活计比较轻松而已,戈什金。”海大富对他喋喋不休的话语没太大兴趣,不过在观察走访了这么些日子后,他已大体上确定,陆军为了北上占领土地也是使出吃奶的劲了,的确把几乎所有的潜力都压榨了出来——无论资金还是人力都是如此——那么这就没问题了,回去就可以向周部长汇报,第二笔资金很快就会到位,北方铁路及沿线兵站仍将会以一个很高的速度修建下去。
而铁路一旦继续向前延伸,乃至延伸到巴西高原,那么这对东岸人的帮助将是巨大的。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可以轻轻松松地从巴西高原上出发,而不用在崇山峻岭间浪费自己的体力,这对快速达成战役目的至关重要。
……
定军山深处的保德县。南路军前敌总指挥朱亮一行人翻身下马,恭候已久的军管委员邵耀光带着县里主要官员匆匆迎了上去,向这位即将掌管定军山军政两方面事务的中校军官立正敬礼,然后陪着朱亮一行人向帐篷走去。
这一年,朱亮中校已届天命之年,体格仍然壮硕、神情仍旧坚毅的他在陆军系统内摸爬滚打多年后,这次终于荣升南路军前敌总指挥的高位,总揽指挥从乌江上游渡河北进的各支部队,这是莫总参谋长对其极大的信任。
眼前是一处民兵野外训练场,去年新迁移而来的移民(多为清军俘虏)正在军官的指挥
第七十五章 秋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