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风,温润而凉爽,带着些微火热,吹走了夏日阳光的酷烈,带来了收获的讯息。
风从山中吹来,吹过王家村,吹到村前的小河里,吹皱了一席河水,翻起小小的浪花。
村中大多数建筑都倚河而建,推开窗子,可以见到河水,感觉到河流微风,甚为惬意。
不过,并非所有房屋都如此,有些人家不喜临河,或者没有合适的位置,便将房子盖在离河较远的地方。
比如王洛家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只一层,并没有建在河边,当然,王家在河边也有一座二层小楼。
倚河而建的二层小楼,并非风景最美之处,王家村中有一处,一片竹林中,有一栋房屋。
竹林不算太大,占地十数亩,栽种的是一种少见的紫竹,根根紫竹笔直似天柱,风一吹来,竹叶、竹枝“哗啦啦”作响。
竹林里,偏向村子的方向,有一片空地,建有一栋宽敞的房屋,是王家村的村学,朗朗的读书声,从其中传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尚算整齐的读书声,合着风声、竹叶声,如悦耳的风铃,飘散而开。
沿着竹荫小道,王洛走到村学门前,听着学堂里朗朗的读书声,从窗户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同学,他竟有了恍如隔世之感。
“先生,王洛前来报到。”
站在学堂门口,王洛的声音铿锵有力。
王家村的村学,即是族学,由族中唯一一名秀才担任山长,另有一名童生为先生。
村中的适龄儿童,不管王姓,或是外姓,都可以进学堂学习,不过,二者之间,倒有些区别。
因山长和先生可以从王家宗族中领到工资,族中的孩子入学,不用交学费,只需少许拜师礼,和逢年过节的敬师礼,而外姓人就得不到这种优惠了。
村中适龄的五六岁孩童,都会进学,之前,王洛便是村学的一名学子,只因这次病了,才待在家里。
依周氏的想法,本不想王洛这么早重返学堂,总认为他的病还没有全好,当务之急,该好好的休息。
但是,耐不住王洛的坚持,再加上他应对王长河时的爆发,虽不至于让周氏对其言听计从,却也要好好考虑他的意见了。
急着重返学堂,并非王洛多爱学习,只是想从学堂里,知道这个大明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多出了一个文德十六年。
坐在讲台上,正一边看书,一边监视众学子读书的山长王杰,看一眼王洛,又低下头去,注意力放在书本上,似乎王洛不足以让其多看一眼。
“回到原位上去吧。”
“是,先生。”
王洛乖乖应下。
村学的条件还不错,学堂宽敞明亮,每人一桌,纵向比较王洛以前中学和大学的教学楼,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在这个年代,学堂能有这样,已经不错了,一些县镇的学堂,都未必堪可相比。
一入学堂,自然而然的,仿佛走了千百遍,王洛在一处空位上坐下,熟练的拿起桌上的书籍,翻开。
学堂里多数学子读的是三字经,王洛拿起的那一本书,正好也是三字经,翻开看内容,他觉得不对劲。
历史知识再怎么贫乏,王洛也知道,古代的书籍,字呈现纵行排列,且没有标点符号,需要读者依照自己的理解断句。
而其手中的这本三字经,与现代的读物几无区别,一行行字从左到右排列,标点符号清晰醒目,哪里是明朝该有的书籍。
“王洛,你来了,你的病好了吗。”
正在王洛纠结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把刻意压低的声音,熟悉的声音,相应的记忆,涌上心头。
坐在后面的小孩叫李雄,是村子里少有的外来户,在学堂里多受人排挤,而与王洛的关系不错。
古往今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里都不会少了抱团的行为,朝堂上有党争,军队里有乡党,武林中有门派,连一个小小的学堂,都不会例外。
学堂里王姓宗族的学子,一个个抱团,三五成群,或为一伙,外姓学子则被排挤在外。
第六章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