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子,喉结都还没长出来,鸟能大到哪里去?
颜康懒得较真,却也不想与她同宿一屋,便叫来门外站岗的侍卫问。
侍卫拱手答:“回二少寨主,这阵子下雪,寨子里又收了不少户人家,空屋倒是没有了。不过……”
&过什么?”
&过辛夫人之前住的屋子,倒是还空着。”
自从颜康九岁那年,母亲去寺庙烧香回来忽然大病一场,之后就与父亲分居了。在被白鎏掠走之前的那些年,一直一个人独居在小屋里。父亲因为宠她顺她,平素也都由着她,只隔上十天半月的去她房里一趟。后来被掠走了,就空置下来,一直也没人去住。
好在离自己并不太远,来去使唤也方便,颜康默了一下:“那就暂时让小五住着。明日起你就回岗吧,这里的琐事暂时都交给小五打理。”
侍卫应了声“是”,带着芜姜往外走。
是个僻静的小木屋,布置得清朴简单,推开门进去一股书雅气儿,倒是与颜家寨的风格大相径庭。芜姜四下扫量一圈,看见后面通连着个小灶房,有山泉水沿着管子流到缸里,旁边还有一些干柴火。她便蓄了点水烧热,擦洗过身子后蜷到床上。
被子应是才晒过,泛着阳光的燥暖味道。这些天都是抱着坐着打盹儿,生怕睡得太熟,被萧孑他们趁夜跑了。难得躺平一回,只觉得浑身筋骨舒散,困倦顿袭而来。
草枕下似有些膈人,翻来翻去别扭,她起身揪一揪,竟然在床板下抽出一本薄书。翻开来看,第一页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行字:“何因何缘生死别离复相见,情浓情淡恩怨牵缠两作难。”
娟秀的字体,看起来像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她想看下去,但是太累了,烛火下那字儿就跟蚂蚁似的爬来晃去,忽大忽小,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帘就阖了起来。
现下母妃的尸身在大李他们手上,不会再受糟蹋,心里总算踏实些。
屋子外的泉水叮咚叮咚,那梦中怎么又回到别雁坡的清水河畔。晨间晓风轻拂,她在取水喂马儿,他瘸着伤腿无声地走过来,用羽毛抚她的脸蛋:“还在生我的气?我错了还不行。”
凤眸中缱绻笑意,言语讨好,那时候多么宠她让她。
她本来不想搭理,怎么嘴上却没骨气地开了口:“不行,你错在哪儿了?”
&儿都错了,最不该的就是欺负你。”他把她的手拉到腰上环着,她便闻见他衣裳上熟悉的青草味道。问她:“……痛不痛?来不及问你你就跑了。”
说痛与不痛都不对,说痛了,他一定甚得意;说不痛是假的,那几天外面都跟裂伤了一样,火-辣辣的。她抿着嘴儿不肯应。他却已与她五指交缠,抓起她的小指头在唇中轻啃。怎么拧来拧去,忽而就与他和好了。
夜风从窗眼踅入木屋,睡梦中的芜姜忍不住勾起嘴角,竟然脸红了。
但那都只是梦,没钱没势时的萧孑是项子肃,买身衣裳都得看芜姜的脸色,任何时候也不敢忤逆她。但现下他有了兵,看起来貌似还藏着一沓巨额的家产,勋贵世族的傲慢与冷蔑在他身上原形毕露,这次竟然记仇了,竟然对她来真的。
硁硁硁硁——
天黑了忽而又亮,天空蔚蓝,阳光净透。大早上睡醒的人们便忙碌起来,舂米洗衣做饭,寨子里一片生机盎然。
芜姜推着板车站在粮库外,等着里头的库司派发今天各灶上的粮饷。
颜康受不了芜姜的半娘半爷,无事不让她随在身边,把她派去仓库上干了粗活。整个寨子共近二千人,姑娘妇妪四百余,小儿二百余,成家的兵丁三百余,剩下的全是光棍汉。大少寨主颜麾把这些光棍分作五个灶,各灶约莫两百人,从山脚到山头一个个散布。芜姜每日推着板车,坡上坡下的得往返七八趟。
颜康也过分,自从芜姜来了,干脆甩手把小颜然扔给她带。四岁的颜然每天睡醒就去敲芜姜的门,爬她的板车,走到哪儿随哪儿,上个茅厕还得守在门外头等。
粮库的库司叫一声:“小五听好了,一灶萝卜十个,白菜五颗,土豆八斤,面粉半担……”
他便跟着喊一句:“小五哥哥听好了,一灶白菜十个,面豆五颗,菜粉八担……”
含糊打岔,芜姜根
第62章 『第六二回』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