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十三年十一月,李隆基幸临华清宫养病,命东宫六率府大将军、襄阳王李月随行,同时准靖德太子郯王李琮之请,调羽林军大将军王承业为太原尹,原太原尹杨光翙(右相杨国忠族弟)调任羽林军大将军和掌管左右万骑营的鱼朝恩一起共掌禁军。李隆基不在朝之日,军国大事由右相杨国忠交太子李亨和郯王李琮协商共决。
十一月中,关内发大水,渭河多处决堤,哀民遍野,多挤入京师,一时间京师物价暴贵,杨国忠呈条给李亨和李琮共决,李琮以江南米多,欲出太仓米一百万石赈灾,李亨却认为江南太远,等米到,人民大多饿死,遂主张调荥阳米入京,二人互不相让,竟一月不能决,皇上也不过问,是以朝中怨声大起,各部官员互相串联,以揣上意。
这天,左相陈希烈正坐在府内看书,虽然是看书,但心情郁闷,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家事与天下事都让他烦心,先是家事,长子陈礼,从小知书好学,一向谦恭自律,深得他的喜爱,视他为继承自己衣钵之人,年初蒙皇上恩宠,进了集贤殿书院,这集贤殿书院可不是一般的机构,和翰林院一样都是皇上的私人秘书机构,权力极大,掌有制诰书敕之权。但让陈希烈烦心的却是他的次子陈仪,从小被自己母亲宠坏,京城恶少的毛病一应俱全,自己去世后,陈仪更象脱缰的野马,在外胡作非为,别人是惧怕自己的权势,不敢上门告状,否则状纸早就堵满了大门,年初皇上也暗示过自己,说无论是相国还是亲王,都要约束家人,这相国不就指的是自己吗?若任由此子下去,自己早晚会被其牵连,尤其在这非常之时,想到非常之时,他不禁又把心思转到了朝政上去,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居然置出了两个太子,这不是给朝廷添乱吗?一个赈灾的小事,竟拖了一个月也执行不下去,而且这个郯王阴险毒辣,万万不及太子的仁德,若让他得位,天下岂不大乱,但目前的情形,确确实实是郯王占了上风,想到这,他不禁忧心如焚,一口痰堵住了喉头,猛咳起来,身旁的小妾忙过来给他敲背。这时他突然看见门口有黑影闪过,便问道:“门外有谁经过?”
“是二少爷。”小妾轻轻地回答。
“那畜生还知道回家,去!把他叫过来。”
陈希烈的次子陈仪正是去年春游时调戏赵绿敏丫鬟小荷的那位,已经三十多岁了,依旧本性难改,整日在外胡混。这两天因近一万两银子的赌债到期,被人追讨,弄得焦头烂额,他娘子的首饰早就被他卖光了,今天是回来是想偷点什么值钱的东西当了应急的,不料却被父亲撞见,陈仪听父亲叫他,无奈只得磨磨蹭蹭来到大堂。陈希烈一见他,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他大喝一声:“畜生!给我跪下!”陈仪见父亲发火,连忙跪下。
“你这两日又到哪里去给我闯祸了?”
“父亲!我这几日没有去招惹别人。”
“哼!你不去惹事,太阳还从西边出呢,给我老实交代!”
“我确实没有去惹事,这几日,我,我一直在赌场。”
听了儿子的话,陈希烈略略放心了一点,虽去赌场也不是好事,但只要别惹事就好。
“你欠赌场多少钱?你回来想必是问你娘子要银子的吧!可怜一个好好的大家闺秀嫁给你,现在竟无一件首饰。”
“欠了两千两银子。”陈仪不敢说实话,战战兢兢地答道。
“什么!两千两,好你个畜生,你想把我家全败光吗?”陈希烈听见数额如此巨大,不禁大发雷霆,准备要用家法来惩戒这个不肖子了。就在这时门房来报:“翰林大学士裴士淹来访。”
陈希烈忙命快请,他恨恨地看着地上儿子说道:“这次便饶过你,你到帐房去支取两千两银子还债,若再犯,看我打断你的腿!”
陈仪如获大赦,急忙爬起跑到帐房要钱去了。
陈希烈整了整衣冠,这时裴士淹已经走了进来,他回头看看跑远的陈仪,笑笑说道:“左相可是为家事而烦?”
“家事、天下事都烦,裴大人怎么有空而来?”
“闲来无事,特来和左相聊聊。”
陈希烈知他所来必有要事,便请他到书房入坐,小妾上过茶后,陈希烈挥挥手,将她赶出房内。
“裴大人此来,必是有所为吧!”
裴
第八十五章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