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原本十拿九稳的大难题被皇帝几句话就轻轻解决了,让在场的东林党、浙党、楚党、齐党亦或中立派诸人全部陷入了沉默,面色各异,眼神飘忽。
“陛下,袁应泰与杜松在辽东草菅人命,已有巡按上疏弹劾。”巨大的失落感和惊愕,让他们不得不重新评估皇帝的能力,再用得出的结论微调自身选择。也有不甘心失败的打算另辟蹊径,试图挽回些颜面。
“此事朕也听说了,只是和沈阁老所讲有些出入。这里是锦衣卫和东厂的调查结果,看过之后告诉朕,都察院与锦衣卫和东厂谁在欺君?”
可惜沈鲤发起的又一波攻势再次撞在了铁板上,有关在辽东当场格杀乱兵的事情,袁应泰和杜松早就向皇帝做了详细汇报,且得到了明确回复,一个字,杀!
只不过袁应泰比较贼,他同时上了题本和奏本。题本是正式公文,需要用印,且必须通过内阁票拟决定是否呈送给皇帝批阅,往来都有通政司存档。
而奏本则不用用印,也不是必须经由通政司存档,可以通过特殊渠道直接呈送给皇帝,比如各地的税监、矿监、监枪等等。
两份题本不出意外被内阁扣下了,但奏本则通过辽东监枪的渠道顺利送到了御马监掌印张然手里,立即转交给皇帝。
这就是自古文官集团往死里黑宦官的主要原因之一,有了太监的介入,等于让皇帝多了一条了解国家实际情况的通道,知道的越多越不好控制。
“这、臣”沈鲤万万没想到区区一个辽东巡抚有直达天听的本事,更没料到皇帝得到消息之后半个字也没向内阁透露,而是私底下派锦衣卫和东厂调查。
有道是一招棋错满盘皆输,现在被皇帝当面质问就非常被动了,牵扯到欺君的罪名,既不能说都察院的巡按虚报,更不能说锦衣卫和东厂说谎,只剩下咬牙瞪眼无言以对了。
“哼,杜松身为山海关总兵,带领京营深入险境协助辽东边军、边民安全撤回关内,沿途斩杀趁火打劫的宵小,护卫边民周全,本应得到嘉奖。
不承想朝中竟然有人为了门派之争和一己私利欲置其于死地,若朕真的偏听偏信,岂不让能臣良将为之心寒、龌龊小人为之鼓舞。
可朕不能永远先知先觉,此时内阁就该成为朕的眼睛和耳朵以实相告。沈鲤,你做为三朝元老本该恪尽职守,结果却适得其反。
在这件事上你有没有因私废公、偏听偏信,朕就不深究了。但回去之后想清楚该何去何从,不要因为贪恋高位伤了君臣情份。”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想装死蒙混过关肯定是不成的,必须要有人为此负责。不过洪涛给沈鲤留了几分薄面,没有当场罢免,也算是对当初的拥立之功给与了充分回报,但是否真的能好合好散还要看他自己的选择。
随着皇帝龙颜不悦拂袖而去,被各种情绪左右得六神无主的大学士们也都逃也似的离开了直房,只剩下沈鲤还跪在当场呆呆发愣。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前辈们屡试不爽的招数,自己明明技术要领半点不差,火候也掌握得非常精准,施展出来却屡屡受挫。
“阁老,此时此刻不能再犹豫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这时一个声音在耳边幽幽响起。
“不是老夫心软,而是时机不到。之前在某府上不是说好,先不急于联络后宫,用边民安置为由迫使陛下唉,今日是沈某草率了!”
看着有些跃跃欲试的李廷机,沈鲤忽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计划本来不是这样的,谁知皇帝再次出奇招化解了危机,还逼着自己主动请辞。
“非也、非也,不是时机未到而是机会难得啊!利用边民一事已成定局,皇上是铁了心的要大权独揽,一旦阁老致仕离朝,内阁之中还有谁能与之抗衡?不过边民入关也不完全是件坏事,若是能巧妙谋划,说不定还能彻底反败为胜!”
虽然再次被拒绝了,可李廷机能看出来沈鲤的内心并不是特别坚定,更不愿意放弃权力,于是又凑近了半步,抛出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此话怎讲?”
“为了安置边民,御马监、东厂和锦衣卫精锐被抽调一空,紫禁城里已经空了大半,听说连御膳房的垃圾也无人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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