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雎当然知道——自己这副尊容,是不配求见贵人的。
这里可不是城门处可以相提并论的——在这里驻守的甲士,都是孟尝君田文的部曲,不可能收受自己的贿赂给自己让路。
何况,昭雎现在真真是一穷二白,兜比脸都干净。
咳虽说脸也不怎么干净
于是老昭雎很有自知之明地找了个街角,席地而坐,从怀中摸出那个惨不忍睹的馍馍,饿了就啃一口,远远地望着田文的府邸,耐心地等待。
太惨了太惨了!
这一等,就是两天两夜。
好在临淄有钱人不少,这里又是临淄的城中心位置——不乏有公子哥见了这街角的狼狈老头儿,突发善心,于是赏赐些许吃食。
至于某些心情本就恶劣,见了昭雎兜头就是一鞭子的人倒也不少昭雎都默默低头让路。
唉!
两日之后
孟尝君府邸中间的正门终于洞开!昭雎立刻站起身来,满眼期盼。
寻常来办事的小吏、宾客、府上负责采买的仆役自然是不配走正门的。
两天了,正门终于开了!
苍天呐!大地呀!
昭雎按捺心中的激动,紧紧地盯着府门处。
一座轻便的轺车缓缓驶出,车上坐着一个中年贵族,一身紫衣,面容沉凝,举手投足间都是大贵族的气度。
车的两侧,则是十名手持长戈的甲士。
如此排场,定然是孟尝君无疑了!
昭雎激动地一瘸一拐凑上前去,挥舞着脏兮兮的手,口中高呼:“君侯”
Pia!
一记窝心脚,差点儿把老昭雎踹得背过气儿去!
老昭雎跌坐在地,眼冒金星半天才缓过来。
车前面的马夫怒哼一声:“老瘸子,你不要命了?”
“再敢冒犯,一剑杀了你!”
说罢,那马夫扬起手中的鞭子,劈头盖脸地胡乱挥下昭雎猝不及防,被抽得连滚带爬,一边还得在心里庆幸——得亏现在这是在齐国,若是放在楚国,这马夫一剑把自己宰了都没地方说理去
昭雎只能扛着马鞭,奋力仰头:“人言孟尝君宽厚待士,莫非都是虚言乎?”
那马夫一怔,然后暴怒起来——奶奶滴,你一个臭乞丐,也敢以‘士’自居?
君侯麾下有三千门客的确不假,但哪怕是其中的鸡鸣狗盗之徒,好歹也算有些本事的你一个瘸腿乞丐,倒还大言不惭!?居然还敢质疑孟尝君的待士之道!?
马夫心念及此,马鞭抽得更溜了,抽昭雎跟抽陀螺似的。
想想这个瘸腿乞丐,居然在众目睽睽的大街上质疑自家主君——马夫犹嫌不解恨,竟然拔出一旁甲士身上的剑,眼看着就要一剑攮死昭雎
“罢了。”车上传来一道浑厚的男音,听在昭雎耳朵里如同仙乐一般动人。
马夫停住了动作,看向车上,愤慨道:“此人非议君侯!该杀!”
孟尝君田文冲着马夫随意摆了摆手,然后皱着眉毛盯着昭雎,饶有兴味地道:“你个老乞丐,还能有甚么特长?”
“也不知你是怎么混进这临淄城中”
“去,给他扔几个赏钱,买些馍馍果腹罢。”说罢,田文便丧失了兴趣,重新坐了回去,冲着马夫颔首示意继续前进。
马夫轻蔑地对着昭雎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从怀中摸出几枚铁钱,往昭雎的身上一扔,然后再次爬上轺车
轺车动了!
昭雎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顾不上受辱,他一抹脸上的唾沫,连滚带爬地昂声道:“我知君侯所虑在南!特来助君侯一臂之力”
本已上车的马夫大怒,一旁的甲士也都觉得这个老乞丐实在不知好歹。
自家君侯已经放过你了,居然还不知足?
真以为孟尝君软弱可欺不成?
或者是想把咱们君侯当傻子糊弄?骗一个门客的铁饭碗?
一名离得最近的甲士也不客气,‘噌’一下就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一只手揪住昭雎的头发,另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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