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掌灯时分,芷青回到长乐宫,便赶忙来向轻颦复命。
轻颦此时仍病在榻上。
芷青怕她忧心,便在进门前擦干了眼泪。
可轻颦并非糊涂人,见她眼睛浮肿、神情恍惚,便问道:“可是皇后的病又重了?”芷青扶着轻颦坐起了身,不由垂泪道:“只怕皇后大期不远了.”
听闻她如此说,轻颦更觉凄凉,眼泪也便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轻颦此时被朱棣猜疑、冷落,处境已甚是凄凉。
又逢父亲、皇后之事,便更觉伤心无助。
主仆二人便相互慰藉着,各自伤心了一回。
待止住眼泪,轻颦轻声道:“多日未见央儿了,把他抱过来吧.”
芷青闻言,登时面露难色,遂支吾回道:“娘娘的身子还未好全,万万不可再劳神思了。
且奴婢方才回来时,听秀兰说,小皇子已经睡熟了。
娘娘还是不要吵他的好.”
轻颦疑惑道:“往日这个时候,他是不肯睡的。
怎么今日竟睡的这样早?”她沉思了片刻,又问道:“他的烧可退下去了?”芷青见问,更觉惶恐,忙敷衍道:“许是白天玩累了,便睡的早了些.”
“怎么这几日,不见他哭闹了?”轻颦回忆着问道:“这些日子,本宫病的昏昏沉沉的。
央儿发着烧,我这个做娘的,也未能在他身旁照料。
不知此时,他的烧退了没有?”“这……”芷青犹豫着道:“娘娘该先养好自己的身子,才可照料小皇子。
小皇子‘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会没事的.”
轻颦说着,便挣扎着翻身下榻,披衣淡淡道:“我去瞧瞧央儿.”
芷青见状,赶忙阻拦道:“娘娘使不得!”轻颦见她如此情急,不由心内疑惑起来,只怔怔的望着她。
芷青见轻颦看她,便更加惶恐。
只稍稍收敛了神色,低眉道:“请娘娘先保重自己.”
轻颦披衣站着,疑惑道:“可是央儿出了什么事?”未及芷青回答,小满子便神色匆匆的躬身闯了进来。
芷青转头,见小满子慌手慌脚的,且又知道今日不该他当值,心内不免疑惑。
小满子六神无主的,看了一眼芷青。
便打千禀报道:“奴才听闻两件事,实在不敢欺瞒娘娘,便前来禀报.”
轻颦闻言,只觉不详。
她盯着小满子,心如打鼓一般咚咚作响,急道:“快说!”小满子“咕咚”一声跪地,垂泪道:“奴才的朋友四儿在咸阳宫里当差。
方才,他悄悄来告诉奴才,说……说小皇子这几日烧的厉害……”“竟未找太医诊治吗?”芷青盯着他,急切问道。
“找了.”
小蛮子无奈道:“找了太医,也下了药方。
只是……小皇子越烧越厉害。
如今,如今他已经连哭都不会了.”
“啊?”芷青担忧的惊呼起来。
小满子又道:“四儿说,请娘娘想想办法,务必把小皇子接回长乐宫来才好.”
轻颦闻言,早已面色苍白。
她的身子,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吃力的呼吸着,垂泪质问道:“怎会这样?啊?”她盯着芷青,质问道:“央儿怎会在咸阳宫里?”芷青无言以对,只默默垂泪。
“你说啊!央儿怎会在咸阳宫里?”轻颦歇斯底里的哭喊道:“你们都欺瞒本宫……”她说着便挣脱开芷青,冲到院子里,喊道:“我要去找央儿……我要去找我的央儿”。
门口的侍卫赶忙阻拦,施礼道:“娘娘尚在禁足当中,不可随意走出长乐宫.”
轻颦一面向外闯,一面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我要见央儿,还我的孩子……我要见皇上……”侍卫见轻颦吵嚷的厉害,不由顾不得礼数,只死死抵住轻颦。
芷青从旁护着。
轻颦见侍卫不肯放行,便回身飞奔至庭院里的花盆旁,“啪”的一声,她将那花盆打碎在地。
她俯身拾起了一块碎瓦,割破了手腕。
登时,鲜血涌出。
众人大惊!赶忙围过去,为她止血。
轻颦顾不得自身,只噙着泪,狠狠盯着侍卫。
她咬牙恨道:“去告诉朱棣,我要见他!”众宫人一面宽慰着,一面为轻颦裹好了手腕。
轻颦那张苍白的脸上透着寒气。
她坐到黄花梨八足圆凳上,眼泪滴滴滚落。
忽的,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事,便转头向小满子道:“你适才说有两件事,还有一件未说.”
小满子吓得“咕咚”跪地,连连叩头请罪道:“奴才该死,都是奴才多嘴,险些害了娘娘。
奴才再不敢胡言乱语.”
轻颦坐在圆凳上,凝眸看着前方,眼泪顺着脸颊滴答在地上。
她麻木道:“你只管说,本宫禁受得住.”
“这……”小满子举棋不定,便拿目光询问着芷青。
芷青稍稍犹豫片刻,便坚定道:“你知道什么,还是说出来吧。
如何难办的事,终会想出对策的。
再如何艰难,也总好过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不是.”
小满子闻言,支吾着回道:“奴才听四儿说,今日边关传来战报,说……说骁勇
117章高岸为谷,深谷为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