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那片地方的山水风貌,风土人情咧。苏北人看似粗里粗气,比如有不少苏北人到上海谋生,做的是剃头,‘混堂’(沪语浴室)里的拷背捏脚修脚的‘生活’,还有街角上摆大饼油条摊的;但他们做出来的事体,用上海话说‘呒没闲话讲’……伊拉烘出来的甜大饼糖浆都流出来,咸大饼夹油酥和葱花,吃口老崭,做的油条趁热,夹在大饼中吃,天皇老子的早饭也敌不过这种味道。伊拉全是手艺人,老早就告别农村,靠手艺技术到上海闯世界,是农民工的‘祖师爷’噢!伊拉迪帮人才是真正的创新者咧。这个世界,老天爷早就替你按排好了哇,没有传承,没有老天爷给地球人准备好这些‘家当’,容人去糟塌,靠人的‘三脚猫’功夫能创新个‘球’!”古大爷说到激动处,连下巴下面白花花的胡子都飞了起来,他用手摞了摞,稍为平静一下日见高涨的心态,转而用疑问的口气继续说:“我们头上的天,脚下的大地,挂在空中的日月星辰是人创新出来的吗?这些宇宙之神早人tmd千万辈就显现于世了呀!有地球上的不肖子孙说什么天地日月星辰是宇宙之神是迷信?倘让老子听见了,老子当场就会请他吃‘辣虎酱’!此类对天地无敬畏感的东西,本就是人的异类,是魔鬼。”大帅觉得还没过瘾,继续道:“人类称自已为万物之灵。狗屁!连简单的感恩教不懂。老夫虽没上过洋学堂,但知道物质不是人类带来的。人赤条来。赤条条去,与世无干。金银铜铁锡和地下的石油是人创新出来的吗?人离开老天爷的按排,人能成就什么?我们的老祖宗万千年前就预言:人不过是‘裸虫’。现在西方女人不是愈穿愈少了吗?西学东渐。科学救国,未来东方女人也会学西人的样。看谁裸得结棍……”古龙长期在杭城任职,对杭州官话已心领神会,他的“京腔”与杭州官话已水乳交融至炉火纯青。来到上海退休后,他入乡随俗,又受到上海话的“入侵“。好在沪语与杭州话同属吴语系统,因此古龙在即兴“坊谈”中又加进一些上海闲话,听起来也蛮搞笑的。
“大帅,我扯远了。让您耗费心思开导我。我们还是回到本题,说我学川人什么的,这不是在捣浆糊吧?”大虎见老先生说得兴起,唾沫星子乱飞,端起茶碗想喝水,殊不知茶碗里的水猴年马月就见底了。老先生谈兴正浓,也顾不上这些,继续开讲他的“人生大补膏”。大虎见状赶紧为老先生续上茶水………
“哈哈,大虎,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古龙高兴得像小孩似的抓到了别人的软肋。他反转语气,道:“大虎,你我是生死之交。有道是为了抗日。你从北洋兵工泱泱国企转投到我的帐下,知我者大虎矣。我像个捣浆糊的人吗?”他又将茶几敲得咚咚响,“我一辈子不搞七念三。钉是钉铆是铆。我说你是学川人的一门技艺哩,”古龙解释道。
“什么技艺?”大虎还是一头雾水。
“我指的是你刚才拿上海人开涮,说沪人将全国民众当作乡下人,唯独他们是城里人什么的,这是一个精采的段子。讲得好!”
“这与学四川的技艺搭界吗?”大虎还是不解。
“我说你是一根筋,怎么不将本大帅对你的赏识往好里想呢?”老先生又说,
“一直以来。本帅总以为你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正人君子,只知道做事。做事,做事。仿佛你今生投胎来世的目的就是为民众为国家。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儒子牛。不知道生活里还要搞定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七情六欲,还有开个玩笑什么的。刚才你对上海人自以为是的一番调侃让我大跌眼镜,对你刮目相看。这就是变脸呀!”老先生用手指点对方的脸盘,道:“脸一晃,一个新的脸盘出现了,这是川人一个绝技呀!大虎,我的意思你不是那种只知说教,永远正确的‘神人’,或者是时下流行的‘两面人’;你是有常人情感,知喜怒哀乐,有血有肉的真实的苏北人啦,不是什么天外来客啦!”
大虎听得津津有味,不过他觉得还是要申明一下,有一个词他听来陌生,他心思:“神人”乎!“天外来客”乎!以前没听说过呀?他自言道:“我不是革命党,更不是天外来客,我就是一个渔民的儿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民工。说我是农民工的祖师爷,这个辈份可以接受。我出来得早嘛!当农民兄弟们还不知炸药为何物时,我已造出高效的‘涕狠涕(tnt)’,
第九十三章 往事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