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瑾没有开灯，一片漆黑里，他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盯着南乔那张跟苏乔一模一样的脸，眼神里没什么温度。
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男人压抑低沉的呼吸声。
良久，沈修瑾终于开口：“你不就是等着我来找你吗？现在我来了……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没有回应。
沈修瑾身体微微前倾，逼近床榻上，那张沉眠的脸，哑声问她：“我要付出什么，你才愿意……帮帮她？”
依然是死一般的沉默。
南乔无动于衷的躺在那里。
明明是她让他看见苏乔的结局，让他知道，她永生的事实……却不告诉他，该怎么阻止，该怎么救她！！
“呵……”
沈修瑾低下头，幽幽冷笑了一声，他突然暴起，无助化成了暴戾，他猛地抓起身下的椅子，想砸向床上的人。
可看着那张脸，他手僵硬地在半空停滞了一瞬。
‘砰——’
椅子被狠狠摔向对面的墙壁，砸得四分五裂。
“我告诉你，我不是前世的阿瑾！我不会认命！”沈修瑾揪住南乔的衣领，下颌死死绷紧，一字一字，从齿缝里挤出来，“我会找到办法的，我这一世，会陪着她！能陪百年，就陪她百年！！”
沈修瑾颈侧筋脉暴起，双眸充血，如同濒临崩溃的困兽，用最蛮狠暴戾的状态，掩盖着心深处的恐惧和无助。
他重复着：“我会找到办法的！我会保护她……我不会让她疼，不会让她一个人！”
他总会找到的……总会有办法的！
毕竟他沈修瑾这条命，是他自己挣来的。
他不信什么狗屁天道，从来就不信！
沈修瑾松开手，后退了两步，他闭了闭眼睛，那张向来嚣张霸道，不可一世的俊美面孔上，浮现出罕见的颓然挫败。
“南乔……”沈修瑾无力地哑声道，“求你，帮帮她……我拿什么献祭都可以。”
可回应他的，依然是死一般的沉默。
沈修瑾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想起他看见的幻境。
他没有撒谎，他的幻境里，只有苏乔。
在幻境里，他的小玫瑰拥有截然不同的人生。
她没有在三岁那年，被人遗弃大雨中，也没有在山上苦修十七年，更没有经历丧母之痛，被拔除七情的痛苦……她更不是浑身冰冷，不能感知温度的玄术师！
在沈修瑾的幻境里，他的小玫瑰是k国蓝斯公爵和萧氏财团千金的女儿，是万众瞩目，最灿烂的那朵玫瑰，更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长大的公主。
她所渴望的亲情温暖，她全部都得到了。
所有人都疼爱她，她的世界是温柔明朗的天堂。
没有沈修瑾的存在。
他们唯一的交集，只是在异国街头偶遇。
幻境里，二十岁的苏乔，笑颜如花，跟朋友们结伴走在街头，明媚而耀眼。
沈修瑾驻步街头，看得失神。
苏乔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他两眼，是不解又陌生的眼神，夹杂着两分对他外貌惊艳。
她温和有礼地微笑问他：“这位先生，你认识我吗？”
认识么？
她是他在阴沟里仰望的月亮，是他曾想死死抓住的那缕光……
如果她能拥有这样幸福的人生，又何必要认识他？
“我们……不认识。”
……
那女鬼的幻境能让人看见心深处最渴望的事情。
“呵……“
沈修瑾嘲弄地低笑出声。
原来他最渴望的，已经不是跟她白头到老……而是希望，他的小玫瑰，永远开在阳光下。
哪怕从来没有他……也可以……
他对苏乔，又何止是浅薄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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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6章 又何止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