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收藏古董的,也有人说老茅以前在南方,做一些不见光的事发家的;传说老茅从前有个日本妻子,后来失踪了,也有人说那个女人死了,或有人说是跟着一个意大利人跑了,甚至还有人说她没跑也没死,只是常年在精神病院调养等等。
但谁也不知道确切的消息,就像陈杉感觉到的那样,关于老茅的一切,是个平庸的谜。老茅孤身一人经营这家店,只有尹丹宸相伴左右,也难怪陈杉会误会他们的关系。可老茅看上去并没有想象中,因为经历了太多坎坷磨难、生离死别而孤单落寞,反倒像是生活富足、家庭美满的生意人。
同样是在北方的日子,有天陈杉因一些事心情抑郁,独自躲到老茅的店里灌酒。第一次在那边喝得不省人事,是尹丹宸和一个店员把他抬到二楼的包间内。陈杉至今还记得,凌晨醒来时,也在这样的一间屋子内,暖洋洋的让人有点恍惚。只不过南方这家店里,比在北方时多了陈丹青的那幅画,除此之外一景一物几乎都是被刻意“复制”的。
就是这些近乎偏执、疯狂的小细节,让快要忘记它们的人,想起了许多事,这些事又显得古怪。二层大多数的包厢内,都有这种套间,可供通宵玩乐的酒客食客们休息。陈杉所在的这间,和别的卧室装饰风格不同,更个人化。但这又并非老茅自己的卧室,而像是为了什么人,专门布置成这样的。或者说,是在等什么人。
陈杉的目光停在窗户对面的墙壁上,一处内嵌的壁龛里。五层壁龛的最上层,是一个猫头人身的黑石塑像,手里还拿着一个类似乐器形状的东西,在壁龛里微弱的灯光照射下,朦胧而迷幻。陈杉心想,十年前见过的这东西,原来它的材质叫“漱石”。他静悄悄地坐在镜子前,融融的灯光照着他的身体。
陈杉的后腰正中,有一个红色的“♀”形印记,以前那个人还问他是不是小时候被什么东西烫过,因为那个拇指大小的印记特别像烫伤愈合后留下的。陈杉说不是,那是出生之后就有的,是个胎记。那个人还因此笑了他很久,说他注定是被扑倒的命。
过去的玩笑似乎就发生在昨天,可说这些话的人,已经失踪了。最近两年,陈杉独处时经常想回到过去,想回到二十岁时的样子。这十年之间,除了自己生长和变化的身体,最大的改变是脸上的神色。二十多岁时充满活力、神采奕奕,脸上带着笨拙的“世故”。
二十五岁时,他想改变那种违背内心的世故气息和表情习惯,但二十五岁之后的这五年,他发现那种世故没有被改变,即使自己再怎么努力,最终也只是将它变成更为隐蔽、令人捉摸不透的“城府”。每次想到,可笑又可悲的心情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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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