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鞭儿响,一辆骡车行驶在官道上。
年轻的车夫口中哼着小调,坐在车辕一边,手中拿着鞭儿摇。
车上载着一口大棺材,黑底红漆带着金色的描花,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这是出北平向西南的官道。
车夫驾车走了一阵,突然靠边停了下来。他拿起一个水袋喝了几口,悄悄将车上的棺材打开一条缝,里面豁然露出一个头来,却是一个素装妇人。
那妇人接过水袋,喝了几口,不满道:“你这死鬼,也不知在哪讨来的差事?害得老娘在里面憋了一整天。若不是这小白脸长得标致,别说一百块大洋,就是二百三百,老娘也不看一眼。”
她伸手在车夫头上一点,道:“老娘嫁给你算倒了八辈子霉了,你这个没出息的,看人家吃肉,咱连口汤都喝不上。”
车夫神色尴尬,想说又不敢说,一看就是个俱内的人。他陪着笑,道:“三娘啊,咱们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跟钱大爷过不去。再说人家答应了,只要送到地方还有两根金鱼不是。”
那个叫三娘的妇人呸了一声,道:“瞧你那点出息,四根金鱼就满足了。”
这男人是北平的骡马行的宋三,那女子是他老婆杜三娘。两口子表面上是赶车的把式,背地里却干着走私夹带的勾当。
在北方,车把式大都干些夹带私货的差事,小到盐巴,大到军火,就没他们不敢弄的。有很多不能见光的货物都是托他们弄进城去的。
宋三虽然也是把式,但是生来胆小,大的不敢弄,这几年也就是小打小敲,赚个辛苦钱。
他老婆杜三娘可是精明角色,这些年见周边赶车的把式家里的红火,而自家男人却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这些年也没少抱怨男人胆小,杜三娘就亲自抛头露面,跟着男人东奔西跑。杜三娘胆大心细,这两年夹带私货倒也赚了不少。
前两天二人接下了一趟活,对方要运送一个病人出城。
往日里都是运送货物,这运活人倒是第一遭,看在四根金条的报酬上,夫妇二人一咬牙,接下了活。
运活人的难度要比夹带私货难得多,杜三娘有办法,她让男人连夜定了一口棺材,将那人藏了进去,自己披麻戴孝,谎称老爹染了瘟疫病故了。
出城的时候见到荷枪实弹的士兵,宋三捏了把汗。杜三娘却镇定的很,她伏棺大哭,一把鼻子一把泪的。
守卫的见她哭的伤心,又担心开棺染了瘟疫,居然这样让他们混出城去。
眼见出行顺利,四根金条就要到手了。宋三放心一颗悬着的心,对于自己的老婆,那可是佩服的不得了。
这婆娘这么一哭一闹,四根金鱼便进了衣兜。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宋三是个老实人,心中只盼着赶紧送到地点交了差事。二人这一路担惊受怕的也好放松一下。
可是杜三娘不那么想。这女子极为精明,她越寻思越不对劲。
这人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有人会出四根金鱼送他出城?
四根金鱼可不是小数,那可是四百大洋。模样周正的丫头也能买个三五个了。
杜三娘是个心细的人,她似乎记得这次出城西门的盘查比较严格,若非她装得像,恐怕也难善了。
她又仔细看了看棺材里的昏迷的年轻人。
这绝不是普通人。
杜三娘心中笃定。
出城的时候真是好险,若非她早有准备,在棺材表面涂上粪水。浓浓的粪臭味刺激了搜查的士兵,这才让二人转了空子。
二人歇息了一阵,宋三在前面驾着车往前赶。杜三娘受不了粪臭味,又钻进了棺材里躺着。好在这是口双棺,里面宽敞的很。
说也奇怪,这后生自打进来就一直昏迷着,似乎一直也没醒过。
这时宋三拍了拍棺材道:“三娘,前面就是宛平了,咱们就不进城了,快些到目的地,也好歇息歇息。”
杜三娘心中微微一动,掀开棺材盖,坐起身来道:“当家的,咱们进城。”
宋三微微一怔,停下车来,疑惑道:“这宛平虽不比北平,但是出入也极为麻烦,这万一被查出来了,咱们两口子的小命可就悬了?”
杜
第一章骡马把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