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东流,古镇婷婷。江名清云,镇名威远。
江是一方名水,镇亦是这浩浩楚地的名镇,这小小古镇,得享盛名,皆因这镇上曾出了一位名将,曾鞭指四方,无敌一世,于这楚国的朝臣野庶,有若神明。后这将军百战归来,被赐封为威远侯,建府封户,竟得以白发终老。
江水滔滔,岁月悠悠,威远侯府,已历数世矣。危楼华厦,古木深深,时光流转间,倒也不失当日之风流。
这日,长空清远,朝霞艳艳,东方天际偶有紫云飘逸。
长街之上,一骑飞驰,密集欢快的蹄声,惊碎了威远镇清晨的宁逸。才近侯府,马上骑士已腾空而起,飞身直赴府门,门前的侍卫业已打开大门,任两骑士直入侯府内堂。
骑士才入大堂,就大声叫喝道:“报侯爷,大喜!”
侯府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一老者披衣而出,身后男男女女亦是衣衫不整,晨睡未足、不及梳洗的模样,那老者抢身上前,抓住骑士的双臂,笑道:“豪隆,你来送信,看来真是有天大的喜事了!”
那骑士道:“东澜老祖晋升麒麟殿殿主,掌管青龙宗厚土一脉。”
侯爷秦普仰天长笑,一挥衣袖,喝道:“传令下去,大宴三天。”那骑士又道:“老祖派遣少主半月后将代表青龙宗在大楚遴选弟子,他要侯爷传令千里楚地,一切有意有缘之人,皆可前来。”
秦普脸色涨红,老泪纵横,喃喃自语道:“小牧要回来了,好,好,太好了....”
过了半响,他的心情才稍稍平复,笑道:“豪隆啊,秦家必兴矣!”却见秦豪隆欲言又止,他笑道:“你有什么,但说无妨!”
秦豪隆低声道:“少主还专门提起了那孽种,说他的年纪入青龙宗正好,还说要请老祖收他为徒......”
秦普冷脸默然,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转身喝道:“秦福,你在府中拨出几间房舍,派人接幽萍母子来府中住下。”
一老者躬身阶前,回道:“那老太君那里.....”
秦普暴喝道:“就说是东澜老祖的意思!”
镇远侯府,枕流卧翠,高阁入云。
府宅深处,曲水徜徉,木石清雅,乃是侯府家眷居处。
这曲水尽处,有一处小院,正有几支桃花,初润春色。
一粗布麻衣的妇人,正和一个青衣少年围桌而坐。那妇人薄有姿色,而饶有风情,纵是布衣荆钗,亦是难掩雍容气度,只是病态盈盈,如宝玉微瑕,那少年十四五岁的模样,只是那眉宇间空落浩荡,已有丈夫气度,只是神韵却如顽石枯木,颇有些孤峻冷落。
这少年看着新近刨光的桌椅,木香盈鼻,从门外院墙上新泥土香,就是那枝上桃花,亦是献媚般展枝新开,他的心底实在有太多猜测。
这母子二人,刚刚坐定,就听得敲门之声,那妇人方才起身,没行几步,耳边步履声声,眼前多了两人。两人虽均是侍女模样,然在先一人身材高挑,锦饰秀颜,仰头阔步,后随之人则是捧物低首,卑微异常。
下人之中,反而更有诸多的上下。
——敢情那敲门之声,不为征得主人同意,乃为宣示有人进入。
那妇人欢颜轻道:“原来是玲姑娘,快请坐。”
“飞玲奉夫人之命,送来些点心给表少爷,不敢久留。”为首之人的眸光划过,少年、饭桌、旧椅,堪堪到妇人脸上时,话已说尽,话起话落,语调不曾起伏,直若冰雕木刻。
言罢快步而去。同来的丫角小丫鬟,给那妇人一个歉意的眼神,递过食盒时,向那少年一笑——那少年只是怒瞪着珍姑娘远去的背影,根本不曾察觉。
那妇人待到两人离去,方才敛去笑容,转身处,看到少年异样的目光,轻道:“小毅.......”
这少年低声道:“娘,我没事。”行若无事般孤坐桌前。
知子莫如母,尽管他佯装无事,他对侯府深处的人物们是有深切怨怼的,内心深处根本难以消受这一份屈辱。
片刻后,敲门声再度响起,那妇人迎去,来人虽已是鸡皮鹤发、行将就木,然一身的锦袍罗裙、珠光宝气,正是侯爷秦普的三夫人,这侯府现任女主人,就是随侍在其侧的侍女随
第一章寒门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