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烤鱼,阳光开始明亮灿烂起来,我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起身换了个方位,背对着太阳又坐下。
易南显然注意到了这一变化,他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言语,气氛,陡然有些尴尬。
静默。
又是静默。
我曲起食指捏了捏突突蹦跳的太阳穴,开口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地图与名单在哪里。”
易南眼盯着将要熄灭的篝火,抖了下嘴角,“我知道。”
我垂下揉太阳穴的双手,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你们找到地图名单了?”
他抬起眼皮,看着我,“我是说,我信你不知道,”顿了下,又道:“我一直都是信你的,阿悬。”
信我?信我还要给我下药?信我还要跟我跳崖?信我还要赖在这里不动,坐等三哥带人搜查至此?
这些话,我一个字也没有说,我质问他,底气还不够足。
我用脚尖踢着熄了火尚在滋滋冒烟的树枝,瓮声瓮气问:“血毒草,当真没有解药吗?”
他怔怔望着我,手掌摊开再握紧,握紧再摊开,如此反复几次,像是在做一个异常艰难的决定,终于,他缓缓问:“你是从何时知晓的?”
呵,又是这个问题,跳崖前,他就是如此这般问我,当时,我存着让他抱憾终生的念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现下,他又如斯问。
莫非,他就是因为想知道这个答案,才随我跳的崖?
我懊恼的把冒着烟的树枝踢出去老远,早知道如此这般,当初,我肯定胡乱给他绉个他不想要的答案啊。
易南也是个死心眼的人,就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答案,不管不顾直愣愣随我跳了崖,二愣子,真是个二愣子。
我搓着手站起来,直勾勾盯着他问:“若是我当初回答了你,你还会随我跳崖吗?”
他脊背僵直坐成一截树雕,看了看我,瞅了瞅地上的一摊灰烬,又望了望潺潺的河水,垂下眼皮,没有说话。
我把拳头捶在左手心上,果然如此。
我背过身去,顺了顺肚子里的气,缓了下心绪,又眯着眼睛转过来,俯视着他说:“你猜。”
他拧眉狐疑的看着我,我挤出些许笑,“你猜,我是何时知道茶点有问题的?”
他又握紧了手掌,“我生辰后的第二日晚上,我不再准你用龟苓膏,后又当着襄王的面,喝斥你贪吃蔗糖膏,是否因为我当时的态度太过突兀,才使你起了疑心?”
我笑了下,“这样一说,也对。”
他既然这般理解,我怎么开得了口,说,易南,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这话,我在心中过了几遍,终是没有说出来,事已至此,就随了他的愿吧,他爱如何理解就如何理解吧。
我叹了口气,又问了一遍,“血毒草,真的无药可解?”
易南缩了缩瞳孔,“应该有。”
什么叫应该有
我灼灼的望着他,“你有吗?”
他回望着我,“会有的。”
“易南,都什么时候了,你莫要再与我在此绕弯子,你且直说,我眼睛会不会真的瞎了”
他依旧僵直的坐着,听闻此言,微微扬起下巴,盯着我,一脸的虔诚,“我绝不会让此事发生。”
天下女人大抵都喜欢听些甜言蜜语,本公主是个俗人,自然也不例外,他这句保证,我很是受用。
他这样说,应是有把握能弄到解药。
我眯着眼睛笑了半天,方想起一个问题,“要我拿地图或者名单换解药吗?”
他看了我一眼,站起身来,弹了弹衣袍上的细灰,绕过地上的一堆灰烬,靠近我,淡淡道:“阿悬,我说过,我一直信你,解药,我会找到的。”
我身心俱疲,很想去信他。
是以,我点点头,“好,我等你。”
他紧绷的脸松了下来,眼神和缓的望着我,“昨夜河流稍有些急湍,此处距清风崖尚有一段距离,就算府里的影卫们昨夜开始不停歇的搜查,到达这里,最快也要两日,阿悬,先要委屈你在这里再待上一日了,那边林子里兴许有些野兔山鸡果子可以果腹……”
果然,要在这里等三哥。
第十八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