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中原官道。一侧是青林翠竹,一侧却是悬崖峭壁。残阳余晖洒在整座孤耸的荒山上,颇有些凄凉悲壮的诗情画意。此处是琅琊山,又称摩陀岭,高达百丈。是南北相通的必经之地,然而当下宽敞通达的官道上却几近荒芜人烟。
此时正值北宋徽宗宣和五年,金人在黄河以北厉兵秣马,随时南下。大凡有志之士、江湖豪客都北上抗敌,保大宋江山。是以看似繁花似锦的大好山河,实则摇摇欲坠。民心不稳,农民起义、占山为王不时传来。动乱的年代商旅也是极少远行,不免造成官道上萧条的景象。
一处驿站不远处,渐渐传来声音:“马儿马儿,你我连日赶路,如今粮尽水绝,只剩下这大半袋能看不能吃的书籍,这可如何是好?”
声音渐行渐近,待得可见源处,却是一名少年。一身青衫书生打扮,长得倒是十分清瘦俊秀,牵着一匹如主人一样瘦弱的黑马,上面两侧各托着半袋物事,大概便是书生口中所说的“能看不能吃的书籍”。
见得前处驿站,青衫书生不觉欣喜,暗道总算可找到吃饭休息之处。只见书生牵着黑马脚步加快来到驿站门前,驿站正门高挂的牌匾上写着“琅琊驿”三个大字。然而驿站大门却是紧闭着,上面布满灰尘,显然是荒废已久。青山书生见得此状,不免怅叹,知道又是一处废弃的驿站。不觉大感失望,就连马儿也是“吁吁”着好几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书生见状,上前摸了摸马头,叹道:“当下世道混乱,南北来往也是渐渐稀少,你我一路走来,荒废的驿站不在少数,出门前就应当听从父亲安排,找一辆马车日夜兼程赶往京城。如今可好,苦点倒是无所谓,怕是要错过大比之日。”黑马似通人性,听得书生话便将头往书生怀里蹭了两下像是表示安慰。
书生接着叹道:“如今奸人当道,外敌叩门。我堂堂七尺男儿本应当投笔从戎,上阵杀敌。奈何父命难违,不得已还是去读所谓的圣贤书,考个劳什子的功名,到头来还不得屈服奸人脚下,甚至不得已与之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想来却十分愤懑。”
黑马似乎感到主人心中郁闷,又将头蹭了蹭。逗得书生笑道:“好马儿,我也就是说说,你我趁着还未天黑,再往前走走,看看是否能找到落脚之处,不然又要风餐露宿,烤着篝火,吃着野果了。”
言罢,便牵着黑马继续向前赶路,伴着风声还传来书生的念诗声:“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书生姓苏,单名一个易字,乃是江南姑苏的大户人家公子。苏家乃是江南有名的书香门第,一门曾有十七进士。外人曾誉为:父子三进士,宗族满朝野。然而作为苏家长子的苏易却是个异类,幼时便崇尚侠义,好读奇侠异士之文。
其父苏予为此不少训斥过苏易,然而苏易却始终不灭心中侠义之志。自认为男儿应当投笔从戎,为国效力,仗义行侠,匡扶正义,而不是日夜读那无趣的圣贤书。当然这话要是让孔夫子听到,怕是要从棺木里跳出来再气死过去。
然而在苏易十三岁那年,苏母因操劳过度而去,临终前嘱咐苏易应当听父亲良言,饱读圣贤书籍。自此苏易一改常态,奋发图强,时常秉烛夜读,悬梁刺股。苏易本就聪颖,在十五岁那年,便以乡试第一中了解元。
然而,随着年龄增大,苏易心中那股侠义之志便又冒了出来,只不过苏母临终之言时刻铭记于心,倒也不似幼时那般肆无忌惮。如今苏易年过十八,苏父便催促苏易进京参加大比,望苏易能摘得桂冠光宗耀祖。苏父本为苏易备好马车,希望日夜兼程早日赶到京城为大比早做准备,奈何苏易执意要自行进京,顺路看看大好山河。苏父执拗不过,只得任由苏易意愿,只是嘱咐路上不要过多停留,免得赶不上大比日期。
又向前行进约莫两里地,天色也已经渐渐黑了下来。苏易不免有些着急,摸着黑马叹道:“好马儿,这琅琊山虽说是地处要位,然而山势险峻。一路走来,多是深谷悬崖,想来当年凿通这条官道也是费时费力。只是这地方荒芜人烟,想必是找不到人家暂宿一宿。”
话刚说完,苏易牵着黑马拐个弯却见到前方亮起数道篝火,不禁大喜,难得遇见行人,总算不用一人野外露宿了。待走得近了,方才见到原来这是一
第一章 青衫年少琅琊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