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亥时,虫鸣声渐歇。多数的百姓都已经安睡,天周府城内城外一片寂静。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候,一队人马从玄州天周府城驰出。铠甲“噌噌”有声,战靴纷至扣打着泛着月光的石板路面,顺着官道一路向东奔去。
奔驰在最前面的,是天周府尹。天周府尹骑着高头大马,马小跑着前进,府尹掌管一府军政,权力颇大。策马其后的是天周府折冲都尉张孝杰,每冬率兵操练,名义上统领全府军士,实际上受到府尹节制,只有三百人的亲卫队供其驱驰,张孝杰原本是野鸣关守关大将,官拜正四品上忠武将军,领右卫大军,向来支持军伍出身的齐王为帝,结果三王争位,赵王获胜。张孝杰随即被贬为天周府折冲都尉。张孝杰身后是随其征战多年的副将孙士毅,现任天周府果毅都尉。府尹大人脸色轻浮,张孝杰和孙士毅皆是面色铁青。
张孝杰不知道府尹大人要把众军士拉到哪里去,但是他近日听闻南涧村拒交田赋,并打伤了催粮的衙役和府尹大人的儿子,张孝杰就知道事情并不会太简单,这狗官八成又是要公报私仇了。果然,一行兵马直接奔着南涧村而去。
南涧村地处偏僻,虽在官道之旁,但是地少人稀,少受重视。此时已是子时一刻,除了河中的蛙声,村中的犬吠,再也听不到半分声音。
一众军士奔袭而至,动静极大,惊飞了不知多少野鸟吓跑了不知多少野兽,众人点着火吧,官道之上看去,就如同“之”字一般连绵而来,村中的犬吠声更大了,众军士随着府尹大人的命令停住了脚步。
府尹大人一拉缰绳,马儿便止住了步子。“众军士听着,将这南涧村团团围住,不要放一人一畜离开。”府尹大人一手持缰一手持鞭,在马上发号施令。三千余魏军士闻令而动,分出了八九百军士将这小小的南涧村团团围住。
魏军士一手持火把,一手持长枪,后面紧随着步弓手,张弓搭箭,没有丝毫放松。
“汪汪汪……”“汪汪汪……”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醒了各家养的狗了,一时间群狗乱吠,村民们连忙穿衣起来,他们以为大概是山匪来袭。
“府尹大人,不知道为何要对南涧村民用兵。”张孝杰在府尹身后大声责问。府尹大人看了一眼张孝杰说道:“南涧村民拒交公粮,打伤催粮衙役,已然身犯死罪,如今再不以雷霆之势将其剿灭,若是众村县纷纷效仿,天周府岂不要乱了套。”
“府尹大人,末将以为,今岁河北之地歉收,百姓本不富裕,理应免去赋税,收拢民心,若是这般大军压境,岂不是逼着百姓造反吗?”这是孙士毅的声音。
“放肆”府尹被孙士毅堵得气噎丹田,忍不住勃然作色,“本府行事自有方寸,难道还需要你一个七品副尉来训导吗?”若是他人,对于这般顶撞自己,府尹至少要给他一顿鞭子。但是孙士毅毕竟是前野鸣关副将,张孝杰的同僚。虽然张孝杰被贬为天周府城尉已然三年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张孝杰动动身子也能要他忙活一阵子,于是也不管孙士毅,傲然的一举马鞭对着众位军士,“众军士听了,南涧村民目无王法,公然抗命,与我放火烧了南涧村,杀尽南涧百姓。”
魏军士得了军令,连忙将火把点燃村子,一时间火势冲天而起,茅屋本就易燃,更何况现在天干地燥,火势连绵不能阻止。
“走水啦!”“走水啦”“快跑啊!”村内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村民们也来不及收拾什么钱财,抱着自家亲人就往这村外奔去。只是村外早已经是等候多时的魏军士了,一众百姓刚刚跑出来,迎面就是一阵箭雨,一时间惨叫连连。
张孝杰一看到魏军士真的屠村了,心下腾得急了。他不由得提高声音道:“府尹大人,你这般妄造杀孽,就不怕节度使大人责罚吗?难道大人心中竟然没有一丝怜悯之心?”
府尹大人本就对张孝杰有所不满,听到张孝杰咄咄逼人的口气,心中一阵恼怒,面色又沉了下来:“本府乃是朝廷命官,吃的是朝廷俸禄,护得是魏室的江山,这般百姓目无上官,公然暴动,本府乃是杀一儆百,安定大局。”
“你……”张孝杰被府尹的一番无耻言论气得说不出话来,府尹看到张孝杰吃瘪,脸上立马得意了起来。“你这狗官,狼营会为我们报仇的!”从村子中传来了一句话,立刻让府尹脸色又沉
第一章月夜狼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