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了数日,天气越见寒冷,北风呼啸来去,为这寒冬又添了几分肃杀。这日夜间又落了一场雪,公子府的外墙,被压塌了一角,似乎昭示着什么,让人心里沉甸甸的。装病不是长久之计,狼玄机有预感,平静的日子,恐怕就要被打破了。她有些摸不清公子旦的想法,却隐约感觉到,他似乎在等着什么。
锦城小宰很快就派人来把压塌的外墙修好了,顺带还把整个公子府都检查了一遍,将隐患之处都修葺了,以免哪天塌的不是外墙而是屋顶。
陈郡也不时有消息传来。
据说,陈侯病势沉重,已是多日不上朝了。
据说,公子成英衣不解带伺候榻前,亲自煎药尝药,却被公子成章命人赶出了宫城。公子玉节袖手旁观,至于公子顺……似乎是在府中日日笙歌,与美姬优伶调笑玩闹。
据说,朝中不少大臣对公子成章很不满,当然,对公子顺更不满,而对公子成英,却多有裹扬。成英一贯窝囊,然而待陈侯至孝,相较其他三位公子而言,却要高出几分。
锦城小宰很快就把公子成英近日的动态调查得清清楚楚。
“数月前,公子成英招览数名门客,其中有一名为晏朱者,为儒家子弟,颇得成英看重,言听计从,自晏朱来,成英行事,便颇受人称赞……”
徐仆以浑厚的声音向公子旦禀报锦城小宰传来的消息。
公子旦懒洋洋地侧卧在屏风前,彩女子替他舀酒,丽姬则在屏风后抚琴,舒缓的琴音如同流动的溪水,在这冬日肃杀中带来一抹清澈空灵。
“晏朱?好像在哪里听过……”饮一口酒,公子旦若有所思,片刻后恍然,笑道,“想起来了,昔日我向颜子求学,曾听人提起,颜子有一弃徒,名晏朱,大概就是他了。”
言下颇为不齿,晏朱其人,才学几何不知,但品行却一定是极差,不然也不会为颜子所弃。公子旦敬重颜子,自然对晏朱更是唾弃,以致流露于言表,这在他而言,也是极难得的了。
“观公子成英行事,这晏朱显然是擅弄人心之辈,倒也算得是一人才。”狼玄机语气平淡,她就事论事,自然不似公子旦那样有所偏颇。
“人才首重品行,无品行者,纵可一时得意,却不能一世得意,算不得什么人才。”公子旦把樽中酒一饮而尽,而后摔杯,道,“我敬颜子,故不齿于晏朱,公子成英虽则窝囊,原也不失为一赤子,可惜任用奸人,耍弄人心,这等卑劣行径,瞒得过诸臣,却瞒不过我,这等蠢钝之辈,便是跪请于我,亦不辅之。”
狼玄机愕然,公子旦一向从容,如何突然出此妄言,若传扬出去……看一眼隐在屏风后的丽姬,她心中一动,莫非公子旦是故意的,便是有意要让此言传扬出去?
意在何为?
一时思量不清,但她却也是机敏,虽不明公子旦用意,却懂得唱和,当下便道:“公子慎言,莫惹恼公子成英。”
“我怕他做什么!”公子旦赞赏地看了狼玄机一眼,又高声道,“旁人不知晏朱底细,我却是知道的,若教颜子知晓他在陈国得公子成英重用,必恼,颜子为当世大儒,只需一言,自此陈国将无一儒,如此后果,又岂是他成英一人能担当的。”
“咳……公子所言甚是。”
狼玄机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倒,公子旦这是做什么,拿颜子来压成英,这不是杀鸡用了宰牛刀,至于么?再者,颜子身为大儒,自有大儒胸襟,晏朱又不曾打着他的名号招摇撞骗,何至于就要因此迁怒整个陈国。此言太离谱,令她一时竟想不出什么话来附和,只得以一句“所言甚是”来搪塞。
公子旦大抵看出她所思,顿时似笑非笑,故作关怀道:“狼君喉咙不舒服么?天寒,莫病了。”
狼玄机一触他的目光,被看得十分不自在,索性便顺着他的口风,道:“玄机确有几分不适,恕先告退。”
“狼君自便。”
公子旦一挥袖,大方放行。狼玄机退出屋中,被冷风一吹,脑中忽地清明起来。她有些明白公子旦的意思了,不是真的对公子成英重用晏朱有什么不满,而是借此机会,给那本已激烈的夺嗣之争再浇上几滴油。
从陈郡传来的消息看,虽则公子成英看似被欺负,但在朝中,反而人气高涨,
第4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