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 改完惹
玄菟楼那边,朱颜只是无声落泪,半句劝也听不进去。
袁凛胸前已被她的泪浸湿了大半,无奈看着她,“阿颜,为什么不愿意听朱夫人说完?她这样做未必不是为了你好。”
“我不要听!”朱颜固执地摇头,一手遮在面颊上,不停地拭泪。
“阿颜……”袁凛发现只要一提徐绸珍她情绪就会异常激动,立刻改变方式,抬手轻轻揉着她的额角,“你近来心神不宁,这般哭泣太费力气,还是歇一歇罢。”
朱颜正伤心,被他一说愣了愣,合着精神不好还不让自己哭了?情绪略微缓解。
“哭累了睡一会儿?”袁凛托起她沾满泪迹的脸,一双眼哭得通红,好叫人心疼。
“别看我……”朱颜挣开了他,头低低埋下去,伸手覆住整张脸,“哭起来很难看的,你别看……”
袁凛不禁失笑,她还有心情想这些,看来情绪已经恢复正常,不用再担心了。
轻轻拂开她的手,探身取了面铜镜过来,“阿颜哭起来一点也不难看,只会愈加让人怜爱。”
镜中映出的面庞带些温润的铜色,朱颜霎了霎眼,见自己一双眸子蕴满了雾气,睫毛都粘成了一束一束,眼眶和鼻子微红,赧然低下头,伸手推他,“……拿走,把镜子拿走。”
想想方才的事情,又一阵难受,不禁捂着胸口落泪,低声呢喃,“母亲为什么要骗我?乾云是不是她杀的,我半点也不在意,可她为什么要骗我呢?”
那是她唯一亲近的人啊,在她最迷茫最无助的那段日子悉心照料她,包容她的人,到最后却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连相貌都是假的……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可笑她连“面”都不知,遑论知“心”。
“阿颜惧怕被人欺骗么?”袁凛扶住她微微颤着的肩,她似乎真的不知道。她哭起来的样子的确很美很美,没有一点抽噎的声音,只是默然落泪,很安静,也很洁净。并不像那些泼辣的妇人一般又哭又骂,也不似一些女子那般或哭得撕心裂肺,或哭得肝肠寸断。
她只是纯粹地在哭,为了排遣心中的难受,而不是为了让旁人来怜悯她,安慰她——这样反而更让人心疼。
“……宣清,我和你们不一样。”朱颜哭了一会儿,止了止泪,疲惫地靠在他怀里,阖眸低语。“你们都会有亲人、有朋友……可是我,我熟悉的所有东西,都不知遗落在了哪里,我是完全的孤身一人……怎么能够不害怕?”
她一直将徐绸珍视作她唯一可以完全信赖和依靠的人,所以就算猜到是她以那样残忍的手段杀害乾云,依然在心中为她辩解,可现在这样的结果,要她如何接受?
这就是她最信任的人?连真实的面目都不愿意给她看?!
“阿颜,你还有我,你不会是一个人。”袁凛心微微一紧。他的确忘了,这姑娘不属于这里,她曾在梦中说着,她要回去……可她能回到哪里去呢?
可就算回不去。她的心也还在原来的地方罢?所以她才会觉得自己在这里是多么孤单,多么无助。
“嗯……”朱颜咬着唇,噙着泪抬头,“宣清,你不要骗我……不要骗我……”
分明知道他不足以被自己信任,但现在她还能抓住什么?
“好。永远不会骗你的。”袁凛任她抱着,过了好一会儿,见她还不松手,低头蹭了蹭她,“阿颜,松手了。”
“不要。”朱颜反而抱得更紧,赖在他怀里撒娇,“我怕一松手,宣清就不见了……”
袁凛敲了敲她的额角,低低叹息,“胡思乱想,果然是心神不宁。”
“我没有……”朱颜拖着浓重的鼻音抗议,微仰起头,“我听过一个故事,有人在梦中变成了一只蝴蝶,自在翩跹,眷恋花丛不去……可他醒来后,依然只是庸庸碌碌的一介凡人。”
庄周梦蝶的事故,袁凛曾听神医讲过,但神医生性豁达,虽然于此也颇有感触,却只是当做一个笑话来说,远没有朱颜说起来伤情,何况她的声音还哭得微哑,让人听了愈加感伤。
“所以阿颜觉得,你现在就是那只自由自在的蝴蝶?”袁凛反手搂住她,她会有这样的担心,是因为舍不得自己吗?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不如不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