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头上风平浪静,这个年过得安安稳稳。/www.qВ5.c0m\\可是上元节一过,杨昭就向故相李林甫难了。
李林甫生前曾任朔方节度使,节度副使李献忠叛,李林甫迫于内外压力,不得不自请解朔方节度。这李献忠原名阿布思,是突厥部落领,带兵降唐。李林甫见他颇有才略,兵力雄厚,欲结之以排安禄山,数为之美言。阿布思因而累迁至朔方节度副使,封奉信王,赐名李献忠,对李林甫自然是感恩戴德,相交甚笃。后安禄山欲夺阿布思精兵,奏请阿布思助役共击契丹。阿布思恐为安禄山所害,请求留朔方不往,未得准许,便抄掠仓库叛归漠北,与唐室决裂。李林甫怕受他牵连,也因此辞去朔方节度使之职。
阿布思回漠北之后,受到回纥和安禄山两方夹击,吃了几次败仗,手下兵力折损不少,安禄山也俘虏了阿布思的几名部将。李林甫为相时,安禄山惧其狡诈奸猾,对他畏服,不敢造次。李林甫一死,安禄山顿觉心头上少了一块大石头,出了长久以来的一口闷气。恰逢杨昭欲攻李林甫之短,两人便勾结在一起,由安禄山指使俘虏的阿布思部将入京,诬告李林甫与阿布思曾结为父子。
李林甫临终前旗下已不剩多少人,他撒手归西,党羽更是作鸟兽散。这回被人诬告,连个能出来帮他说话的人都没了。更有甚者倒打一耙,以讨好杨昭谋取富贵。李林甫的女婿谏议大夫杨齐宣怕受李林甫牵连毁了前程,便附会杨昭之意,为诬告者作证。因他是李林甫女婿,以前颇得李林甫倚重,他说曾亲见李林甫与阿布思父子相称,那当然就是铁证。
皇帝对李林甫已是恩断义绝了,听说他和叛臣结为父子,更是龙颜大怒,令杨昭陈希烈严加追查。杨陈二人本就是李林甫对头,这案子到了他们手里,哪还有李家人的出头之日。
李林甫除了头几个儿子年纪稍大些,其余都是未成年的幼子,一干姬妾又没什么见识,收到牢里都吓破了胆,不必上刑就什么都认了。李岫是第八子,前面有几个哥哥贪生怕死,也招了供,剩余少数几个人拒不认罪,也无法挽回局势了。李林甫家眷近百人,全都收在大理寺牢中,是杀是留,就等着杨陈二人罗织好了罪名奏上去,皇帝的一句话了。
莲静一进大理寺监牢的大门就听到震耳欲聋的孩童哭声。十多个幼童扯着嗓子放声大哭,狱卒恶狠狠的威胁喝骂也无济于事,索性把门一关,躲得远远的耳不听为净。莲静走进牢中,里头竟没有狱卒。
牢里男女分开,李林甫的众多儿子关在一边,姬妾和女儿关在另一边。男童离开了母亲,哥哥们又不会带孩子,哭得不可开交;男孩一哭,那边女孩也跟着哭;年轻的母亲听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也都嘤嘤哭泣。整个监牢就像炸开了锅。几个年长的儿子也都毫无主意,天天身处这样的环境中,精神都麻痹了,歪斜着靠在墙壁上,眼睛一闭,什么也不管了。
莲静找到李岫的时候,他正忙着哄几个年幼的弟弟。一手抱一个,腿上坐一个,一边摇一边哄,把手头的哄不哭了,立刻再抱旁边的哄。手里的孩子一放下,听到旁边的哭声又开始哭起来,弄得他手忙脚乱焦头烂额。
“子由!”莲静隔着监牢的铁栏,唤了他一声。
李岫只顾着哄孩子没有听见,一旁他的哥哥太常少卿李屿却听见了,睁眼见是莲静,眼睛一亮,急忙推李岫:“八弟,!有人来找你了!”
李岫莲静,也面露喜色,把手里的两个孩子放下,对李屿说:“六哥,你先帮我看一下,我去和菡玉说几句话。”
李屿皱眉道:“还管这些小鬼呢,快去快去!”
李岫只得把孩子先放在一旁,往门口走来。李屿拉住他小声叮嘱道:“八弟,听说这吉郎中现今在右相面前很红,你好好巴结他,说不定能帮咱们说说好话,救咱兄弟一命呢!”
李岫皱眉,不好斥责兄长,只走到门前,隔着栅栏对莲静道:“菡玉,你怎么来了?……不要紧罢?”
自从李家获罪入狱,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除了个别对李林甫死心塌地的下属,就没人来看过他们。而那几个旧属,如赞善大夫崔昌、虞部员外郎卫包等,不久也被杨陈罗织名目,牵到这件案子里来,一同进了监狱陪他们来了。从此更是无人敢来探监。
二九·莲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