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应天巡抚宋仪望亲自驾临,再加上宁国府和太平府两位推官,徽州知府姚辉祖快刀斩乱麻,将此次休宁婺源大乱的恶立时三刻落完毕。程任卿冒名东厂缉事探子这么一件事,便烂在了寥寥几个当事者的肚子里,谁也没往外说,因此这位婺源生员也就是和程文烈等其他人一例处置。相较于休宁那边吴大江等几人直接判了斩监候的死罪,婺源这边行刺吴琯的几人亦是死罪,程任卿等几人也就是充军辽东,相形之下就算是轻了。
至于歙县这儿,帅嘉谟失踪,最合适的替罪羊没了,自然有其他人需要顶上来。但歙县的乡宦们也就是上奏请,在府衙中和五县争了一场,其余过激的举动却没有,再加上汪孚林丝毫没有在这种时候往竦川汪氏身上落井下石的意思,于是在姚辉祖富有暗示性的解释说明,以及太平府推官刘垓和宁国府推官史元熙的旁证下,宋仪望这板子只有打在急功近利的歙县令薛身上。
歙县令薛为抵消今年催科过急的反弹,急功近利推进均派夏税丝绢,于是激起婺源休宁民变。这就算是铁板钉钉的结论了。
当宋仪望亲自撰写,禀报徽州府此次夏税丝绢纷争的奏疏,连带徽州知府姚辉祖就处置夏税丝绢的呈文,再加上两位推官的陈情,休宁陈县尊,婺源县令吴琯,歙县署理县令喻县丞这先后几道奏疏先快马报到南京,而后送到京师之后,自然激起了不小的反应。
尽管汪孚林事先已经打点过,徽州知府姚辉祖和两位推官刘垓史元熙的奏疏中,都尽量减少了他的存在感,可架不住宋仪望那儿他可没什么影响力,婺源那位四不县令吴琯也是刚正不阿油盐不进的性子,一五一十将自己遭人行刺却遇汪孚林救援等等全都如实上奏。再加上休宁那位陈县尊自知此次麻烦大大,再文过饰非也很难过关,干脆把赞誉不要钱似的全都送给了隶属于徽州米业行会的休宁粮商以及叶青龙。这下子。汪孚林那名字顿时显眼十分。
如果朝中大佬不熟悉这个名字,看到之后顶多放在一边,毕竟相对于大明广阔的疆域来说,徽州府太小了。可要知道汪孚林乡“养病”之前,才刚在京师引了一阵鸡飞狗跳。不说别的,内阁辅张居正,三辅张四维,对汪孚林全都熟悉得很。一个只是纯粹的小小关注,一个就是货真价实地切齿痛恨了。就连兵部尚谭纶在通过自己的渠道第一时间拿到六份奏疏副本的时候,也忍不住把汪道昆叫了过来分享,随即连连摇头。
“伯玉,你这侄儿,还真是到哪都少不了惹是生非!”
尽管汪道昆知道这次徽州府的乱子完全是当年自己授意汪孚林拖延此事留下的后遗症,可对于汪孚林那掩盖不下去的存在感,他也唯有报以苦笑。从姚辉祖以及史元熙刘垓的奏疏中,他看得出来汪孚林下了不小的功夫,宋仪望这边也只是中肯地上奏。没怎么提到汪孚林,可婺源和休宁两位地处乱子中心的县令证词,那自然是比什么都真实。
他思来想去,也只能开口说道:“孚林这性子实在是让我头疼,能不能如我当初那样,将他外放浙江当个县令?”
在三甲进士当中,除却被选为庶吉士的,以及最终留京的幸运儿,出身南直隶却能够在浙江这种比较富庶的地方当县令,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哪个上司敢要这样常常惹麻烦。战斗力太强的下属?”谭纶一句话问得汪道昆哑口无言,他便摸着下巴说道,“不管怎样,他的表字是我起的。之前从辽东来,也给我们俩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我总不能不管。元辅那里,我会设法去打探一下风声,总得给他安排一个去处。毕竟,就算进士候选。他这等的时间也太长了,朝廷总得补偿补偿。”
“还有歙县这夏税丝绢的事,徽州知府姚辉祖提出来的办法不是朝三暮四,就是拆东墙补西墙,朝廷总得拿出个好章程来吧?”
“你自己也说过,这不知道是延续了多少年的争端了,姚辉祖要是真的能够想出一劳永逸两全其美的办法来,那他简直是天才。闹到现在这个份上,两害相权取其轻,朝廷约摸会把歙县的夏税丝绢减掉那么一点,同时不增加其余五县负担,这样就算是两全其美了。”说到这里,谭纶的声音方才低沉了下来,“倒是宋仪望竟然把余懋学家门口那些锦衣卫给轰走了,据说冯公公很恼火,元辅也一样很不满,多半会拿掉宋仪望
第六五四章 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