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正屋里,桌上堆满了东西,许云飞正与宝玉说着话。眼前的宝玉一身青灰纱衫,同色方巾束发,虽还是瘦,脸色却较上回见面时红润了些,言语间多了几分沉潜内敛。
许云飞颇为赞许地朗声笑道:“宝兄弟还是剃了胡须更俊秀好看,越发显得温文尔雅了!”
宝玉淡淡一笑,叹道:“也不过是空有一副臭皮囊,是一个于家于国都无用的人罢了!”
许云飞摇头笑道:“宝兄弟如何这般妄自菲薄,若不是你调的方子,这红香坊的脂胭哪得如此抢手!京城里红香坊的胭脂可是一日一个价啊!连宫里头的许多娘娘都指定要买红香坊的了!”
宝玉微笑道:“那也要多谢许大哥才是!若不是许大哥鼎力相助,也不能有今日的红香坊和我们……”
许云飞摆摆手笑道:“我不过白红香坊的胭脂如今如供不应求了,我还想建议宝兄弟再招些人手把这红香坊做的更大些呢。”
宝玉点头笑道:“这些事还是等三妹妹来了再商量吧!”
许云飞笑着点了点头。
宝玉的脸微微的红了红,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呐呐地问道:“上回托许大哥进京捎给公主的胭脂,公主可喜欢?”
许云飞心里叹息着,口内却笑道:“公主很喜欢,直说轻白红香,比宝兄弟以前做的更好呢!”
宝玉听了心中无限欢喜,不由咧嘴笑了笑:那是自己特别为黛玉做的胭脂。
看着宝玉略显怔忡的神情,许云飞心里生出些许的惺惺相惜之情。
建议宝玉做胭脂虽是自己提议的,却是黛玉的主意!也是黛玉托自己暗中帮助红香坊的运作!
从一个被人羡慕奉迎的富贵公子跌为遭人鄙夷嘲笑的阶下囚,期间心灵所受的折磨、自尊心所受的打击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许云飞知道宝玉是如何从落魄自弃中慢慢爬起来,看到宝玉重又寻觅到生活的乐趣和意义,许云飞心下暗服于黛玉的心智。
虽然宝玉从未曾主动提起黛玉,但每当听到许云飞说到黛玉在京中的近况时那眼睛里突然闪动的光芒、脸上微微的动容仍是未能逃过许云飞的眼睛。
黛玉,那如世外仙姝的女子,那样美好、清灵、聪慧,怎不令人心动爱慕呢,又何况是曾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宝玉!
许云飞从心底里深深的羡慕宝玉,因为宝玉曾那么幸运地陪伴了黛玉那么多的日日月月。
许云飞又深深地为宝玉可惜,原本是与黛玉关系最近的人,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与黛玉越走越远,慢慢地地失去黛玉而束手无策,以至到如今二人无论是距离还是身份、地位都已是云泥之别。
这种悬殊之感,许云飞自己也有深有感触。在许云飞看来,水泽是珠玉,而自己只能算是瓦砖。
想起京城临别前,黛玉和水泽并肩立于岸前相送时的情景,那样的珠联璧合、比翼连枝,让人惊羡,许云飞心里明白:如果感情的世界也有输赢,那么输给水泽,自己口服心服!自己可以傲视所有人,但在水泽面前却只能甘拜下风、俯首称臣!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埋葬心事,默默祝福!能得黛玉水泽二人的挚真友情也足可快慰一生了!
天大地大可任我逍遥,江山万里可任我往返!自己从来便是个磊落爽快的性格,从不喜欢拖泥带水,放下就放下了,反倒觉得更自在轻松了。
而眼前这个宝玉显然不能轻易放下,京中的黛玉似乎也有所察觉:每回让自己捎带的东西都只单单另给探春备了一份,也只给探春写信,其余的都是总在一起的。
正想着,只见一身天青色暗花纱衫的探春已款款地走了进来见礼。
许云飞忙起身回礼,隐隐嗅到一丝淡淡的清香,抬头时方瞧见探春黑漆光滑的发髻边缀着一串白色的茉莉花。
麝月此时也端着茶盘走了进来,探春便含笑双手接过茶盘,亲自奉给许云飞。
许云飞道了谢,忙指着桌上的一摞书本笑道:“贾姑娘,这是公主特特让带给你的名家字帖!”又拿过两封信递到探春手上笑道:“这里还有公主和令嫂子叫捎带来的信!”
探春忙双手接过信,紧紧的握在胸前,明亮的双眸闪动着发自心底里的喜悦和欣慰,消瘦的双颊也因此泛起微微的红晕,怔
番外七:斜日栏杆人自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