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一)
十里红妆满地,百抬嫁妆延绵不觉,五彩绫罗绸缎耀目,整个街巷人山人海,一众红衣仆从面容欢悦,队伍正中一尊鸾轿格外显眼。
朱红鸾轿略微颠簸,轿中少女头覆红巾静坐,眉眼低垂微颤,脸颊一抹羞涩熏红,心儿乒乓跃动。
圆润苹果置于蔻丹玉手轻拿,轿椅晃动间隐约可见如玉肤质,即便无缘面见喜帕下清秀佳人,亦可猜出颜色倾城。
贝齿轻咬朱唇,耳畔唢呐曲调灵动喜气,纳兰颜心下忐忑,眼前路茫然未知,不知她所嫁之人品行如何?她能否胜任妻子职责。
日前父亲将她唤出小阁,言为其商议婚事,称对方人品贵重,是难得好郎君,母亲亦是不止一次称赞,自古女儿出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虽是庶女,却三生有幸有仁慈母亲、和蔼父亲,相较家中其他姊妹,她很幸福。
聘礼入府后,她时常心神忐忑,前路茫然,几次偶然,闻随身服侍丫鬟几度窃窃私语,称赞未来姑爷丰神俊朗,凡事无风不起浪,想必夫婿当真是位贤良才俊。
唇瓣弯出些许弧度,纳兰颜脑海浮现一副俊贤男儿画卷,风度翩翩堪称公子世无双,娇羞唾弃自己一声,托着苹果的朱红蔻丹收紧,世间女子千万,无人不期嫁位好郎君,以求恩爱白首、平安福宁,她亦是最平凡女儿,渴望夫君全心疼宠,二人琴瑟和谐。
心神恍惚时,轿外一声马匹嘶鸣,抬轿轿夫脚下不稳,身子前倾,手中福果顺势滚落轿外,纳兰颜反射伸出手臂紧抓座椅,止住前赴趋势,阻止身子露出轿外,盖头因剧烈颠簸露出秀美面庞,平缓身躯后,纳兰颜轻舒口气,心有余悸靠于轿内,适才她险些跌了出去。
唢呐吹奏声不见,纳兰颜端坐轿内不知如何是好,欲伸手掀开侧处帘幔询问,轿帘骤然掀开,阳光顺势照射入内,一双厚实手掌探入,随之而来即是男儿温润声线。“为夫莽撞,可曾吓到娘子了?”
男子声线如酒酿醇香,悠远浑厚,虽无法看清面容,但这般男儿想必世间少有,纳兰颜自幼成长闺阁,何时与男子如此亲近,羞红脸颊,盖头轻轻摇摆,以此示意自身无碍,眉眼隐含喜意,原来这便是她未曾谋面夫君,当真温文儒雅、令人心动。
“如此甚好。”男子面露笑容,一身红衣尊贵,不怒自威。
轿椅落地,纳兰颜由喜娘搀扶,三拜后送入洞房,纳福兆头礼毕,喜婆侍女鱼贯而出,唯独纳兰颜心思忐忑坐于床榻,翘首以待夫君入房。
月悬高挂,院外酒桌声响淡去,新郎仍旧无踪影,纳兰颜微撩红巾,秀美容颜布满担忧,“巧仪,什么时辰了?”
“小姐,子时刚过,您若累了,靠软榻上休息片刻,奴婢帮您看着,姑爷回来再唤您起身。”门外一身水蓝丫头笑嘻嘻说道,她自幼跟随小姐一同长大,小姐性子极好,待人和善,她曾发誓终身不嫁,一辈子服侍小姐,待小小少爷出世,为小姐照顾小小少爷。
远离侯府,小姐也算求仁得仁,再不用小心翼翼瞧人脸色过活,夫人待小姐很好,每每众人聚餐隐隐夹杂晦暗,那种感觉令人胆战心惊,大小姐更是笑里藏刀,让人惧怕。
如今小姐得上天庇佑,觅得如意郎君,她真心感到高兴,因是未嫁女子,对新婚如何一概不知,不知此时院外婚宴早已散去,单纯以为新郎仍在外迎宾客,听闻纳兰颜声音略带倦意,出言宽慰。
“我还不累,再等等吧。”纳兰颜轻摇头,她自幼熟读女则女戒,女子出嫁后以夫为天,她今日嫁入王府为世子妃,身为妻子理当在夫君未归时等候房中,伺候夫君乃妻子职责,岂有独自休息之理?
龙凤双烛烛泪点滴滑落,时间分秒逝去,纳兰颜这一等便是整夜,巧仪已被打发离去,日出东方时,纳兰颜伸手掀开喜帕,面容苍白,眼眶红肿,贝齿肆虐早已通红不堪,泪珠坠落唇瓣,涩涩疼痛难忍。
新婚之夜,新郎竟未与新娘同榻,她以为的夫君竟给予她如此羞辱,若传出去,女子声明尽毁,世人只会言论妻子无用,所有责罚尽数归于她,纳兰颜满腹委屈不知如何诉,只得咽下,为她接下生活,必须忍让。
“奴婢参见世子爷,世子爷大安。”门外传出响动,并有步伐匆忙声响。“世子爷,王妃请您与世子妃稍后前
楔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