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使君好大的威风,好大的煞气”
杜士仪说过一次的话,此时此刻从杨思勖口中说出来,再加上他那不怒自威的相貌,杀气腾腾的表情,竟是让范承明背后的那些护军不知不觉往后退了一步。而杨思勖仿佛很享受这种被人畏惧的感觉,又徐徐上前两步站在杜士仪身前,这才背着手说道:“我倒要看看,光天白日之下,不问青红皂白就动用弓弩,范使君是否想要造反”
当头如此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范承明不用说也是面色惨白一片。身为天子近臣的杨思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已经没工夫去想了,唯一能够想明白的就只有自己再次落人圈套。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强自挤出了一丝笑容,拱了拱手道:“着实不知道杨大将军竟然会不声不响到了成都来……”
不等范承明把话说完,杜士仪便似笑非笑地打断了他的话:“范使君不知道杨大将军到了成都,却知道吐蕃密谍进了成都,也不知道该说是消息灵通,还是某些消息灵通。”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杜士仪更不想放任范承明这个一直对自己虎视眈眈的益州长史继续留在成都,这段时日更是悄悄做好了一切准备,因此他的说话自然非同一般地尖刻。
而一旁的杨思勖非但并不觉得杜士仪以下犯上有什么不妥,反而很是快意地看着范承明那受窘难堪的样子,继而就扬了扬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此行奉陛下之命,到成都督办茶引司之事,没想到竟然会被范使君这位益州长史当成吐蕃密谍,甚至险些连弓弩都动用上了范使君是要看我随身带的制书,还是要查我的过所?”
事到如今,范承明不用回头也能听见背后那些护军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哪怕他事前已经在这些人身上花费了大量金钱和苦心,但在这样当头一棒的消息面前,他不得不承认今天自己败得极惨。更让他心中一沉的是,眼看杜士仪上前在杨思勖身侧耳语了几句,这位去岁才立下大功,因而圣眷正好的辅国大将军嘿然一笑,当即淡淡地说道:“尔等身为益州大都督府护军,听从上官之命到这里来,虽险些对我刀兵相向,但不知者无罪退下吧,这里再没有尔等之事”
“多谢杨大将军。”
“多谢大将军宽宥”
参差不齐的谢罪声后,范承明能够清清楚楚地听到那些护军退下离开的声音。那一刻,他甚至能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在咬牙切齿。当杨思勖大步走到自己面前,两张脸仿佛只隔着不到一尺的距离时,他就只见杨思勖对自己龇了龇牙。
“范承明,虽说从前没怎么打过交道,但我讨厌你若是按照我治军的习惯,遇到你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给同僚下属使绊子的家伙,定斩不饶”杨思勖恶狠狠地迸出了这么一句话,随即顿了一顿,又迸出了一个更简单的字眼,“滚”
几经沉浮,一度甚至官居尚书左丞,范承明自忖见多了各式各样的人物,但杨思勖这样圣眷正隆却又偏偏强横无礼的,他却是第一次遇见。他用近乎怨毒的目光狠狠剜了杜士仪一眼,随即惨笑道:“好,好,杜明府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果然是少年出英雄”
“范使君过奖,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我一介成都令,从未有过想要和人一争高下的意思,奈何却有人一再算计相争,我为求自保,自然不得不多用些心。”杜士仪稍稍弯了弯腰,直起身后便从容说道,“民心向背,百姓的心思很简单,你上任之后为他们做了多少好事,断案是否公允,为人是否正派,这些评价官声好坏的标准,兴许和官场的标准并不一样,但绝不该就认为这不重要就比如我所上奏的茶引司一事,若范使君先知道了,恐怕不是将其当成耳边风,就是利用这一点来上今日这一遭,我说得可有错?”
尽管明争暗斗多时,但今日咽下所有苦果,甚至在言辞上头也占不了丝毫上风,范承明早已心力交瘁。奋起最后一点心志恶狠狠地瞪了杜士仪一眼,仿佛要把这位年轻却可恶的成都令形貌都印在心中,范承明这才拂袖而去,但那背影之中的佝偻萧索却显露无疑。
而等到他渐行渐远,最终完全消失在了视线范围之内,杨思勖这才看着杜士仪笑道:“杜十九郎还是激进一如从前,到底年轻气盛。”
“让杨大将军见笑了。”
六十花甲,对于大
第四百五十二章 气势凌人撵长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