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望着这场雪,右肩猛然作痛!就像扯着他右肩在参差的铁片上磨擦。
普通人可早昏过去了,少年却憋出满头大汗,静观风雪。他习惯了......每到天寒地冻时就忍受常人无法承受的伤痛。而他注定不能离开此地,只有穹笼山万年积攒的寒气,才让他苟延残喘。
少年叹了口气,跌跌撞撞地走到丹炉旁。炉底下窜动的火苗温暖了他的伤囗,还有和死人一样惨白的面孔。
其实这张脸有世间极少数人比得上的俊秀。说剑眉星目,眉儿却又淡又细,像是山水画中走出来的美人。要说像女人腔调,却一双雪亮凌厉的眼神。他眨了眨眼,就似幽潭里的明光,只需一对上眼,就晓得这是个男人。而撇去那眼神,颀长柔弱的身子,乌缎般的长发...就真得不大好分辨了。
老居士悄悄睁眼,看到窗边倔强的身影,也不知说些什么。他很早就说过“小鬼头,你右手不能使剑,也不要在雪日离窗太近。”
但少年总是不听,不单熬过了十几年的病痛,还曾偷偷练习左手剑法。老居士暗中注视着一切,含糊道:“暴雪将至...不要在夜里瞎跑,会没命的。”
少年拾起角落里的剑,抚摸着剑鞘,猛然拔剑。
光是这个动作,几乎痛得他晕厥。但他痴痴望着剑,从鞘中一寸寸闪耀的锋芒。
锋芒只拔出一尺,如此简陋的铁片又可否称得上剑?它除了锋利,一无是处,哪怕这锋利,也是少年精心保养的结果。
“你又磨过剑了?”老居士不再装睡,随意地问道。
少年拉开房门,当第一株雪花洒在肩头,他已因为剧痛颤抖起来。
老居士道:“那真是柄神剑,十载敷尘,仍有寒厉。隼不言!你就答应我今日不去练剑。”
少年正是隼不言,他道:“你不说完剑客的故事,我只好练剑。”
“哼!至少这个月你已经说过两句话了。”老居士只好捋了把胡子,静坐养神。听见“吱啦”一声门开了,而后风雪呼啸。
他仿佛看见一个渺小的黑点,消失于苍茫天地间。
山巅红梅林总在寒时盛开,好似点点殷红的血绽在雪地中。如今落暮之时,更给冰封千里的雪地镀满碎金色。
白雪泛金,金中又透着红,可算难得一见的奇景。梅林边的亭台就坐落在这般奇景之中,而亭台中唯有一人。
隼不言因剧痛大汗淋漓,他只出了一剑,还是左手出剑,却牵到筋骨血脉,疼得摔倒在栏栅边。但他很快站起来,刺出第二剑!
这一剑不算完美,甚至是失败的。连这剑都是断剑,残存下一尺不到的剑身。
谁料一剑散尽风雪!更有余锋将雪花尽数切开。
剑一入鞘,隼不言瘫倚在亭栏边,呼出长长一口寒气。或许是对自己的鄙夷,又或是对剑客从未走完的道路感到疑惑。
老居士从未说完剑客的故事,就像他手中的剑一样残缺不全。留下的,只有唏嘘。
隐隐的,梅林中有打斗声传来。隼不言便前去看个究竟。
可怜风雪连天,连林中小径都给掩埋掉了,隼不言立在茂密的梅花树下,见有人在恶斗!
竟是三个男弟子在欺负女弟子。
隼不言看不大清女弟子的长相,却见发如银蝶,雪中翩跹。她有世间罕有的银发,光鲜明亮,随她舞剑在风雪里拂动。隼不言也分不清哪边是雪,哪边又是如雪的云丝。
观几人剑法飘逸灵动,必是本门真传。那女弟子剑技不差,可惜终是差了对手一筹,加上对方人多势众,便在数十招后败下。
三人中有个满脸麻子的少年,比隼不言大几岁,身板却是隼不言的两倍,活像个水桶。余下两人,一个尖嘴猴腮,一个歪瓜裂枣,剑法本是弱得可以,却仗着麻脸胖子在这狐假虎威。
麻脸胖子揪住女弟子秀美的银发,使劲提拽了几下!这本该是很痛的,但女弟子偏偏不动声色。
麻脸胖子一看丢了颜面,手中发狠,硬是扯下一把!女弟子轻哼一声,鲜血从额头淌下,淌过细致的柳叶眉梢,淌过小巧精致的鼻尖、蜜桃般的唇,最终在下巴凝成一行,滴落在雪地之中。
鲜红鲜红的,就像漫天风雪中绽放了一
第一章穹笼梅林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