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占水跟着朱三一路小跑着出了门。/www.yibigЕ.com\\按说于占水的心情更为迫切,可朱三倒跑得比他还快。一路上于占水还想问问详细情况奈何腿脚不利索,被朱三拉下七八米。到了一家门口,于占水估摸着就是了,憋不住心头突突乱跳。朱三心里有数,一步过去把门推开.让于占水上前搭话,自己退到后头。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占水也顾不得计较,只得硬着头皮喊道:
“家里有人吗?”
母亲听到喊声,忙从屋里出来,她一看见于占水就先吃了一惊:这老头咋这么面熟?后面跟着朱三,贼眉鼠眼的,他一辈子干过几件好事?母亲一见朱三,肚子里就来气,也不再考虑客人不客人,遂冷冷地说:
“找榆生到村委会去,他不在家1”
于占水可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不是她是谁?多少年了,魂牵梦绕,目思夜想,隔山隔海,隔天隔地,恍如隔世一般,今日终归得见了。于占水激动万分,他真想冲过去,扑在她的脚下,跪在她的面前,向她认罪,求得她的宽恕。然而,时过境迁,毕竟是快四十年了,这位老太太已非他当年的小妹妹。人家有家有口,有儿有女,做事要有原则,不能缺了良心。不论是哪种制度,中国人的本质是一样的,老辈子不常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这又不是哪个人的责任。于占水起码的活人道理还懂,他别无奢求,只想见个面,说句话,心愿就足了。尽管他心里翻江倒海,说出来的话却很坦然,他微微一笑说:
“春莲,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表哥,我是占水、于占水呀。这次专门来看看你,你好吗?你家里人都好吗?”
“表哥?占水?……”母亲喃喃地念叨着。怪不得这位老汉这么面善?原来他真是?……母亲不敢往下想,这个影响了她一生的男人竟然又一次撞进她家的大门?为了他,丈夫送了命!为了他,儿子跌跌拌拌,到如今连党都没入上。为了他,自己这一生,还差点没让当特务抓起来。这个给她和她全家带来灾祸的人又找上门来了,是愤怒、是怨恨、是缘份?百感交集,心乱如麻,什么感情都有,什么感情都没有。毕竟那一段历史,造就了那一代人,也毁了那一代人,谁能说得清呢?凡夫俗子、平常老百姓能知道那么多吗?岁月如梭,时光如水。水能破石、击石、穿石,也能把怨恨冲淡,化干戈为玉帛大约也与岁月和时光有关吧!母亲经历过的磨难太多,她不想那么多了,她只想让儿子过好日子,让下一代再不要重蹈他们这一代走过的路,她就很满足了。因而想到这儿,她也微微一笑,说:
“是表哥呀?这么些年,你跑哪儿去了,也不捎个信来?快请屋里坐吧,朱支书也进来陪陪客人。”
朱三终于未能看到他想看到的那一幕;他们应该抱头痛哭,他们应该歇斯底里嚎叫,他们应该……这样就有好戏看了,凉水泉子就热闹了,看那个小杂种董榆生怎么收场?然而该看到的没看到,他们就这么若无其事地见了面。传贵婆娘还破天荒地招呼他进屋陪客人,这岂不是有违常规吗?
还是于占水说了话:“表妹,这位朱支书还是你亲亲的表兄哩!你们一个村子住,难道就不知道?”
“是吗?爹过世的早,我把这门亲戚忘了。”母亲早知道朱三是谁,她生榆生那天就听姑妈说了,后来她告诉了传贵,传贵没吭声,没说认也没说不认。
朱三满面通红,一脸尴尬相,平时挺会说的那张嘴,这阵舌头也拐不过弯来了。他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你们喧吧!”就转身走人了,和他的“姑舅哥”连招呼都忘了打。
朱三一出门,见人就说:“咳,伙计,知道不?董榆生的亲爹来了!我早说你们不信,他压根就不是咱凉水泉子人嘛!”
他好久没这么高兴了。可惜大喇叭拆掉了,要是在广播上喊两嗓子,那才高兴呢!
董榆生回家晚了些。
下午,四爷侯四海、五奶安桂花、“老革命”朱建明几个上岁数的人,找到他办公室,把朱三在外面放出的风声给他学说了一遍。
董榆生没料到会有这事,上午那位华侨模样的老人找朱三,他是接待过的,怎么七里八拐,那人又成了他爹?“文革”那阵,他就听人说过,他爹不是他亲爹,他的生父在台湾当大官。看今天来的
第八十一章娘亲爹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