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金府后门,奶娘先被丫头们搀下车,然后她又把幼仪搀扶下来。
门口的小厮见了赶忙跑进去回禀,等到主仆二人走到二门,那里看守的夏婆子已经把门打开了。
“给四姑娘请安。四姑娘这一去就是一年,老奴瞧着姑娘长高了。”夏婆子在二门迎来送往的,最会说好听话。
幼仪刚刚重生,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一年到底长没长个。不过这样的话谁去较真,不过听了一笑了之。
“老姐姐倒是越活越年轻,一年不见,脸上的皱纹越发少了。”奶娘刘氏笑呵呵的说着。
夏婆子见了笑嘻嘻的跟刘氏搭起话来,倒让幼仪在旁边站着听起来。
幼仪见状不由得在心里冷笑,看样子还真没人把她放在眼里,连看门的老奴都当她不存在。若是不知道的人瞧了,还以为自己是奶娘身边的小丫头呢。
旁边一个刚刚留头的小丫头瞟了幼仪一眼,壮着胆子说:“刘嬷嬷,太太肯定等着咱们姑娘过去请安呢,可千万别去晚了。”
幼仪闻听不由得瞧了她一眼,冬雪,三等丫头,长相普通,平日不怎么爱说话。
幼仪清楚记得,当年出嫁之时,两个大丫头到了该嫁人的年纪,而且她又不是主母带不了那么多的奴婢。所以,身边只有一个奶娘和两个丫头,冬雪就是其中之一。
她死后,冬雪就被发落到后院倒马桶,后来配了一个赌鬼小厮,没过几年就死了。
如今想来,这丫头肯定是没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情。这一世,倒是可以放心用。
刘嬷嬷听见这话忙朝着幼仪笑着说:“姑娘恕罪,这一回府奴婢真心为姑娘高兴,一时就失了分寸。”
“奶娘倒‘总是’真心为我。”幼仪不咸不淡的说着,迈步朝前走,余光瞥见刘嬷嬷狠狠剜了冬雪一眼,吓得冬雪一低头。
刘嬷嬷紧走一步,错开幼仪半步虚扶她的胳膊。幼仪见状不由得在心里感慨,难怪上一世自己始终被她耍得团团转。如此圆滑,又懂得适时服软做小,对主子谄媚玩弄,对下面的丫头、婆子狐假虎威。
只可惜,她不过是个糊涂蛋!
她一死,金玉仪就直接把她贬到庄子上,没过几天就得了“暴病”死了。
金玉仪在所有人眼中一向是端庄贤淑模样,怎么会留下她这个随时会炸开的把柄败坏名声?
“姑娘,石子路滑,小心脚下。”刘嬷嬷细心的提醒着,搀扶幼仪的手稍微紧了些,“姑娘这一病越发瘦了,这小胳膊简直是皮包骨的感觉,如今回府要好好调养调养。”说到这里语气里多了些慈爱和心疼的味道。
善于打温情牌,尤其是对一个生母不着调,嫡母表面慈爱实则心狠的小姑娘,这一招应该是百试不爽。
“嗯。”幼仪在心里又给自己的奶娘加了一分!
光哼了一声是什么意思?刘嬷嬷觑着她的脸色,发觉自个越来越看不懂一直对自己顺从依赖的姑娘了。
刘嬷嬷心里有些不自在,搀着幼仪沿着碎石子铺成的小径往前走。穿过一层竹篱花障编就的月洞门,就见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两边俱是游廊相接。
院中点衬几块山石,廊下抱厦下打就的榻上坐着几个丫头,正叽叽喳喳说笑着。
远远瞧见幼仪他们过来,一个穿着红色石榴裙的大丫头迎上前,“四姑娘安,奴婢这就进去回禀。”
其他丫头站起来,让幼仪进偏房等。
“我在这里等就行了。”反正太太也不会见自己。
果然,那丫头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笑着说:“太太刚刚犯了头疾,正在休息。姑娘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再给太太请安也不迟。”
“好吧。”幼仪听了扭身就走。
刘嬷嬷见状一把扯住她的衣袖,轻声说道:“姑娘心眼怎么这样实诚?太太这是在考验姑娘的孝心,姑娘听见太太有恙怎么能一走了之?”
如果用心听丫头的话,确实没说是太太让她回去休息。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幼仪的声音本来就柔柔弱弱,再配合她无助的眼神,让人不自主想要怜惜疼爱。
刘嬷嬷听见这话来了精神,“姑娘该进去侍疾啊。”
第三回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