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明菲冲她感激地笑。
明蓉却是微颦着眉,一副欲语又止的样子。
明菲顿时愧疚地笑笑:“真是麻烦你了。”
“也不是麻烦。”她眉眼难展,“若是能帮了你的忙,我当然高兴。只……只是那个刚来的小丫真是那么厉害?我们这样的话不会对她有太大碍处吧?”
“哪有多么厉害,我那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不顾眼睛看的,只靠嘴上说的,什么花骨朵都能被她硬是鼓出朵金菊来。”明菲不在意地道:“不过是两个小丫头之间闹出的把戏罢了,还能激起什么风浪不成?”
明蓉掩了嘴“噗嗤”一笑:“瞧你说的。”又收了笑意,轻声喃道:“那……我便放心了。”
……
顾莘像往常一样进了载忻堂。进了东边的院子,再直直往正对着敞开的大门走去。
里边却不像往常一样未至时便有声响传来。此时像是连空气都凝窒了去。
这是怎么了?
“咚”,她的心口忽得跳动了一下。
脚步一滞,顾莘抚了抚心口,莫名地摇了摇头,随即提起脚步跨了门槛。
很宽敞的练武堂,房梁砌得高高的,光线采得很足,放眼过去,视野极其宽广。平日里顾莘来得不算早,每次跨进堂门,都能看到散在各处专注于自己手中活计的人,她们可以是挥动长枪,随剑起舞,甩出暗器,提弓射箭,不同选择的丫头或因习惯或因喜欢选择在这个练武堂练习。
彼时顾莘就在堂门看着,看专注的神情,看挥洒的汗珠,在视线里成弧形滚落,一切朝气蓬勃,伴着器物的撞击声,落地声,人声,让她的心也有力地勃动起来。
而此时,往日的动静消失了,像是前一刻还扬出悦耳的音乐声的磁带下一刻就突然被卡住,前一刻还在流动的彩色屏幕下一刻就变成了灰色的幅条,所有人的动作都在一瞬间被凝滞,显得极为不和谐。
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安静。
“肯定是她!”一根食指也指向一个方向。
这一刻,磁带不卡了,却发出“沙沙”的声音,屏幕也从灰色重新变成了彩色。
各人在齐齐转向堂门的那一刻,各式变幻的脸色交织成了最生动的彩色屏幕。
漠然,不屑,鄙夷,同情,不解……
彩色回到她们脸上,灰色罩在来人心上。
“咚,”顾莘的心口又忽得跳动了起来。
心里不安的线在一丝丝地拉长。喉头有丝难耐的酸涩。
她凝了眸,视线滑过一张张稚气而生涩的脸,最终停在拿食指指向自己的那人身上。
顾莘的瞳孔逐渐放大,一幕幕鲜活的场景瞬间从脑海中划过,一条条麻乱的线杂七杂八地堆织在一起,绞得她的心也闹烘烘的。
只能紧紧睁着那面露委屈、悲愤神色的人。
那人已冲了上来,一下子就抓住顾莘的左右两肋,边将她前后晃了起来边泣道:“小姐姐,别的我都可以给你,可那支金步摇是我逝世的娘亲留予我的。我拿别的跟你换好吗?你把你支还给我吧,还我吧……”
稚气的脸哭得皱成一团,涕与泪交织,涂在白嫩的脸上,令人心怜。
往日里笑嘻嘻的那张讨喜的小脸与面前这张泣泪的脸重合。
顾莘如堕云雾中,心中不安的线却越拉越长,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张麻乱的网。
“怎……怎么了?”她张了张口,勉强扯开了一个笑脸,涩涩地问道。
“你就还她吧,看她哭得那么可怜,怎能忍心。”
“她平日看着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不问自取人家心爱的东西?”
不问自取?……偷。
“有些人表面看起来跟你很好,心里不知道是什么道道呢,整日里就盘算着怎么占了你的东西呢?”
一道光从顾莘的脑海中闪过,她急急在那团麻乱的线中扯住一条,隐隐明白了什么。
“你们是说……我偷拿了什么东西?”顾莘不敢置信,往日不善与人来往对视的她此时却经受了这么多赤裸裸火辣辣的目光的洗礼。
她强自抬起头,将目光移向面前这张委委屈屈的小脸。
第十七章 脸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