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梁韬这话,赵黍不自觉地摸了摸嘴边髭须,相比起鹰眉隼目、玉树临风的梁韬,自己看上去怕是比他还要老。
“不过你还是没说完全。”梁韬捻指一弹,掌中虚托着一道紫气云篆:“我投往各地的可不是什么寻常符篆。”
赵黍默运英玄照景术,盯着那紫气云篆片刻,猛然省悟道:“这是洞天将吏的符篆真形?”
“不错。”梁韬点头。
洞天之中的仙官将吏, 既有受仙家点化接引的弟子传人,也有受炼度上升的英灵精魂,但这些终究属于少数,更多还是仙灵清气依循洞天法度结篆化形而成。
在许多仙经法箓之中,都会言及洞天之中千真万圣何其繁多,赵黍初时不解,心想古往今来哪来这么多仙家飞升?
后来修炼渐深, 才逐渐明白洞天之中的千真万圣、仙官仙将、天兵神吏, 乃至于飞龙鸾凤、珍禽异兽,很可能是洞天之中的仙灵清气结化而成。
这些东西绝非幻象之流,灵箫曾言,能开辟洞天的仙家,无不是功参造化,洞天之中万物万类流演不绝,哪怕是以清气结化的千真万圣,亦是具备完整灵智。
而青崖真君陨落后,仙境崩毁大半,梁韬代为总制洞天,自然也接管了一众洞天将吏。按照衡壁公的说法,梁韬对这些洞天将吏如奴仆牛马般使唤,使得他们沾染尘世浊气、真灵蒙昧。
可如今回头再看,梁韬恐怕就是刻意让洞天将吏沾染浊气,真灵蒙昧之后,自然还原成符篆真形, 不复清明之躯。
这些符篆真形其实可以看做是青崖仙境的一部分, 梁韬把众多洞天将吏的符篆真形投往华胥国各处清气丰沛之处, 维持符篆不散之余,也能借此推演山川地脉,将其转化为地脉真形符图,重新育化地祇。
只是此法的弊端,便如赵黍先前所说,耗费岁月太过漫长,地祇尊神又岂是数十载能孕育化生?
“难怪在星落郡时,崇玄馆会上书朝廷,让一位法箓仙将受封为地祇。”赵黍言道:“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而且相比起各地原有的鬼神精怪,由自家法箓将吏受封地祇,才更加稳妥可靠。”
“衡壁是青崖仙祖早年的俗家弟子。”梁韬微微一笑,言道:“他修炼不成,后来身为将领征战四方,可惜死于叛军围攻。一灵不昧徘徊沙场,青崖仙祖不忍,将他点化易质、接引上升。衡壁在仙祖座下受教聆训,又屡屡下界助后人子弟,积功迁转,因此比其他仙官将吏要更加顽固。”
赵黍不由得皱眉, 他很敬佩衡壁公的热忱护生之心,梁韬把这么一位法箓仙将安排给梁朔,本来就不怀好意,如今在言辞上还对他多有轻蔑,让赵黍颇感不悦。
说句难听的,哪怕是自家的看门狗,多年忠心听命,也不该对其屡屡欺凌。何况衡壁公是青崖真君的弟子,按辈分也算是梁韬的长辈,怎能如斯不敬?
“怎么?看你表情,似乎还不太乐意?”梁韬言道:“我拿自家法箓仙将干这种事,有何不妥?”
赵黍唯恐被梁韬察觉,于是转而说道:“我要开坛行法、收瘟治毒,你总不会拦阻吧?”
“你可知晓如今这场瘟疫的源头?”梁韬问。
“应该是九黎国丰沮十巫发动的瘟疫邪气。”赵黍说:“昆仑洲南土山林之中瘴气密布,低洼之地卑湿垢浊,容易滋生邪气瘟毒。我看前人笔记,知晓南土有几处大泽,凡人难以在彼处繁衍生息,却被一些巫祝视为圣地,赞礼官亦曾发现有大妖鬼祟出没的踪迹。天夏朝曾几次调派人手前往,试图开垦大泽,但多年来徒劳无功。”
梁韬言道:“这次瘟疫邪气来自溷池泽的赤瘟大王,七十多年前有熊国南方曾有大疫流行,应该也是赤瘟大王的手笔,以至于当地至今有烧菖蒲送瘟神的习俗。”
“什么瘟神?不过邪祟!”赵黍冷哼一声。
“你可别小瞧了这位赤瘟大王。”梁韬提醒说:“当年有熊国深受其害,还是那位他们开国皇帝沈恒亲自手持彤弓素矰,朝南土方向射出一箭,飞越数千里直击溷池泽,这才勉强把赤瘟大王逼得多年不敢冒头。”
当今昆仑洲五国,有熊国与华胥国都自称继承天夏正统。有熊国帝室掌握的彤弓素
第167章 利害彼此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