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还在下着。
这个季节,本不该是这个城市的雨季。可暴雨还是昼夜不停的下着,整整四天四夜。
整个世界仿佛全被浸泡在水里,所有的生物无一幸免的被湿润的空气包围。空气中飘浮着一股如同尸体在水中浸泡后高度腐烂而发出的恶臭,闻了让人恶心。
在这样的环境里想必活人都会发霉。眼前的情景让人很容易联想到诺亚方舟的故事。联想到那场使地球生物瞬间灭绝的史前洪水。生物的形成需要几十亿年漫长的过程,而毁灭它们,七天就足够了。
暴雨还在继续下着。雨水冲刷着玻璃,一道道天的眼泪把整个玻璃弄的模糊无比。托尔站在窗前,看着自己的身影时隐时现,他像一个幽灵,躲在漆一样的夜里,用一双绿的让人胆寒的眼睛,以及阴郁的眼神,注视着外面这原本不属于他的世界。
屋内漆黑一片,托尔关掉了灯。不知为什么,托尔对黑暗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他已经忘了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了黑暗,也许是本性,人的本性。毕竟人类在黑暗里已经度过了太长的时间。在灯火辉煌的城市里,人们已经很少能直面黑暗了。但在这个夜晚,托尔特意营造了这样的环境。
窗外电闪雷鸣。托尔点燃一只烟,吸了一口,烟头的火光在玻璃上印成了一个红点。这个红点随着托尔一吸一呼而一明一暗,像恶魔的心脏按照邪恶的韵律跳动。托尔整个晚上都在等待,他并不焦急,只是静静的等待。
一道闪电,窗外刹时一片惨白。托尔借着光亮看见雪莹的车,它已不知何时的停在了楼下。托尔知道,他一整晚等的人出现了。“砰砰砰”,三下轻轻的敲门声把托尔从沉思中拉回到了现实。
门开了,门口站着的不是雪莹而是欧。托尔有些惊讶,但并没有明显地表露出来。
“是你?!”
“有事找你。”
“进来吧。”
托尔打开了房间的灯,欧轻车熟路地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两听啤酒,回到了客厅。像一滩烂泥一样陷入沙发。他打开一听啤酒,猛灌了几口,可能是由于喝的太急,他被呛得不住的咳嗽。托尔在黑暗里呆的太久,直到此时才适应了屋内的光线。他看着欧的脸,此时的欧面无血色,神情呆滞。两只无神的眼直盯着天花板看。
“说吧!找我什么事情?”
“你知道吗?林皓霜死了!”
“林皓霜死了?什么时候?”托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平静的问着欧。
林皓霜是托尔和欧大学时的同学,这家伙酷爱写作、女人和摄影。在大学里,他自称是“纵古横今第一才子”,对于他的自负,托尔只是一笑了之。记得有一次林皓霜在喝醉之后,拉着托尔大喊到:“哥们儿!你看这百亩校园,芳草如茵。你说,究竟哪个妞才可称之为花中之魁?哈哈!告诉你吧!自然是我们雪莹妹妹啦!托尔!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不!不对!是大秘密,你知道我最大的心愿是什么?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在西藏,在岗仁波齐山下,在羊卓雍措湖前给她照相,然后,然后,然后,哈哈哈!爽毙了!”
后来不知道是谁泄露了天机,林皓霜的这个小秘密被雪莹知道了。以后雪莹一见到这位“纵古横今第一才子”,都会主动上前,含笑从一排皓齿中挤出两个字:“流氓!”
面对雪莹的举动,林皓霜不以为然。他经常给同学们解释:“摄影,是我最大的兴趣。在西藏摄影,是我长久以来的愿望。在西藏拍摄人体艺术,则是我毕生的追求。唉!可惜她不懂艺术!不懂就算了,她还对我这位艺术的创造者进行人格和名誉上的双重攻击!唉!艺术之路漫漫而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各位,我坚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一定会成功的!”
“嘿!想什么呢?” 欧的一句话,把托尔从往日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昨天晚上雪莹打电话给我,说咱们同学很久没有聚聚了,想搞个同学会。但她怎么也联系不上林皓霜。于是 就让我帮她联系,我打电话到林皓霜家,他母亲说他半年前就辞掉了工作而西藏搞摄影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欧一口气说完后又猛灌了几口啤酒,他又一次被呛得不住的咳嗽。托尔不停地抽着烟,烟气充满了整个屋子,在灯光的照射下,
第一章 深夜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