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秦川泰华(上)
夏。泰华。
分明是才刚过立夏不久,别的地方还在摇扇吃瓜,泰华山下竟已是鹅毛大雪。这里一年只有一季,一季便是一年。总是银装素裹的景色,单调寂寥的很。无垠的雪原连着远处的天,白色的天连着白色的雪。
江湖上人人皆知泰华山乃是一块修身养性的宝地。哪怕是世上最傲的人,也得在这沉下心境,因为任凭你吼,任凭你狂,皑皑白雪始终还是会落在你的肩上,挥之不去,化不成水。唯有放下了手上的血刃,丢进清澈的剑池中,再褪去身上的血衣,静坐在雪水融化而成的瀑布下洗去铅华,方才能悟到用剑耍刀的不再是肉体,而是心,是魂。也只有如此才能做到手中无剑,心中有剑,臻至人剑合一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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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奔来一骑白马,就好像是沿着天边飞来一般,连马勒脚都是用烂银打就,带着点仙气。那马儿速度极快,四蹄翻腾,扬起的飞雪足有一人之高。体型极其优美,每一块肌肉都各司其职,内行人只需一眼便可知这是一骑实属难得的好马。奇怪的是它跑地如此之快,竟然听不见一丁点马蹄声。
马背上的男人身着白色长袍,腰悬着长剑,面容清秀,竟连雪的无瑕也比不上。若不是有着宽厚的肩膀,当真以为是个少女的俏颜。也幸得眉宇间那丝英气,看客方能猜出此人乃是一位翩翩少侠。策马狂奔时,男人的银白长发也随风拂动,竟能飘散至马尾,远远瞧去比胯下的马儿还要灵动几分。
白衣的长发下还盖着一抹格外扎眼的黑,“黑”在这是不速之客。黑鞋,黑衣,却没有黑色的刀。二白一黑来的好快,悠忽间便来到了秦川药王谷的谷口前。
马上白衣右手轻轻一提,马儿乖乖停下。主人温柔的拍了拍马脖子,表示赞许,坐骑“呼哧呼哧”两声,温顺得看着他。他们好似一对默契的战友,用独有的方式正在交流。
白衣一个灵巧得翻身,下了马,两步上前对着谷口的一排银树,行了个大礼,丹田震道:“在下泰华弟子,陆去水!”这一吼,声音不大,中气倒是十足。若是放在平常,传音千里都没有问题,可放在这药王谷里,却是连个回音都没有。怕是传不出几步路,便被地上的积雪吃了去,更别说谷里要有什么人能够听见了。
来者倒也笃定,没有接着放开了嗓子再吼一声的打算。广袤雪原里能够回应他的,大概也只有身后白马儿粗重的呼吸声了。他就这么久久凝视着前方的这排树干子,久到连白马也开始无聊,打了个响鼻,低头吃起雪来打发时间。
突然,谷里有一阵猛烈的邪风吹来,吹得白衣面前的两颗银树打了一个激灵。
陆去水笑道:“多谢。”又扭头对白马儿道:“看吧,我可不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转身骑上了坐骑,两腿朝那马肚子上一夹,从方才的两棵树之间溜了进去。原来这谷中人是给他指了条路,要是冒冒失失的进谷可就不知要走到哪里去了。他们的身影消失之后,大雪很快又在树叶上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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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里树木参差,处处可见断壁残垣。埋在积雪中半露不露的青砖散落四处,不论是车还是马,定然都是难走的很。加上深谷里,四周景色不如谷外九步一变,也没有条正儿八经的大路,可谓是寸步难行。
可陆去水熟门熟路,加上良驹聪明的很,伤了蹄子的尖石一一避开绝不踩到。
冷风飕飕得刮着皮肤,好不痛快。他的马既然无比的快,自然他的剑也是无比的快。
一直跑到头顶上的太阳躲到了山麓后头,陆去水来到了一块由青砖平铺的平台前。平台显然即平日无人打扫,也无人来往,被白雪盖住了大半。但仍是能够依稀辨析刻在上面的巨大八卦图的。平台的四方角上各立着一只石葫芦,石葫芦中空,烧着药油的灯不温不火得亮着,告诉来客这谷里还有人住着。
东北角的那只,正面对着来路,其上刻着三个字,“药王谷”。过了这里,就是药王叶知青的地盘了。准确的说,曾经是。
白马儿啼蹄嗒嗒走过标志着地界的石葫芦,右边是一处塌了半边的石头小屋。屋前几根残破的栓马柱随着风霜有些摇摆,仿佛是因为就不见外人而显得有些兴奋。积雪
第四章 秦川泰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