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像座会杀人的石堡,不需要县老爷来审判,它就能吓破金舜英的胆。衙役将母子二人推着向前走,“老爷今日不升堂了,你们在里面等吧。到升堂时,自有人来提你们。”
“小孩子也要进去?”金舜英怀抱侥幸,“十岁以下的孩子不问罪,不是吗?”
“八岁。”衙役摇头,“你说的是前朝旧法。”
金舜英眼珠一转,“他今年七岁!” 跟在衙役旁边的楚狄赫少年大声说:“不是说九岁死了父亲吗?”金舜英狠狠瞪他,心想这小三花头的记性倒是好,墨君提过一次他就记住。转脸又责备地瞪了墨君一眼,怪他向外人透露自己底细。
墨君自知从头到尾是他闯的祸,不敢有半句抱怨,牵着母亲的衣角,走入森森甬道。雪将狭窄的甬道涂了一层厚重的白,映入眼中晶莹洁净,不怎么可怕。衙役不说话,脚下咯吱咯吱的雪声是唯一的动静。墨君踩着他的脚印,没走几步就瞥见左手边是一排嵌入墙壁的小门,长方形的窗洞很狭小,铁条隔出黑魆魆的缝隙。墨君匆忙低下头,不敢多看。衙役打开一道门,指挥母子二人进去,墨君飞快向四周打量。原来这就是囚室,室内还设一面铁栅,将原本就狭小的屋子分成两部分。
金舜英颤声道:“我们不至于要住这等重囚牢房吧?”听见她的话,铁笼内有团黑影动了,金舜英立即吓得尖叫起来。第一时间更新“这里还有别人呐!我们妇道人家,怎么能跟男人拘在一处?楚狄赫的法再怎么变,也不能把男人女人关在一起!”
衙役完全不听她的苦衷。“女牢满了。他是西洋和尚,他的神比我们的还严厉,不准他们侮辱妇女。他可比女牢里那些邪门歪道的悍妇们好相处多了。”金舜英被推入铁笼内,明白这是磨嘴皮无法解决的问题。她借着细微的光线,看出蠕动的黑影顶着浓密而乱如杂草的头发,像个鸟窝扣在他肩膀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她不知道西洋和尚是不剃发的,只道这和尚关了少说两三年。
不等她看得更清楚,牢房大门哐的关上,光线一点不剩。
金舜英虽然身陷囹圄,并不觉得自己罪大恶极,而对方却是不知犯下何种恶行的罪犯。她抱紧身旁的墨君,动也不敢动。她的眼睛一时不适应黑暗,但她听见响声,那人在动。
“喂,让你孩子到这里坐吧,暖和。”西洋和尚的声音不仅年青,而且充满与监牢不符的活力。金舜英还是不敢动。他催促道:“我刚把这地方捂热,你孩子不赶紧过来,热气儿可就散没了。”一口流利的大昱官话,似急促又似轻快。
经他提醒,金舜英发现牢房中有多么冷。没有火炉的严冬,只要空气就足够杀人。“谢谢。”她小声说罢,紧紧牵着墨君向那个角落走去。
黑暗中有一团棉被。出乎金舜英的意料,棉被摸起来意外的蓬松,像是新棉花。气味也不至于难以忍受,似乎不久之前刚换洗过。金舜英将墨君放在她与陌生人的中间,讷讷地开口:“看来大新对囚犯还挺用心。”
西洋和尚噗嗤笑起来,“啊,不算最坏的。第一时间更新评比的话,可以算牢狱中的榜眼。”他说得很俏皮,金舜英不禁也噗嗤笑了,“难道大牢还有状元?”
西洋和尚立刻认真地回答:“海兰尼塔的大牢才好呢!冬暖夏凉,每天还管一顿饭。”金舜英心里倏的变凉,心想这回可糟糕,遇上个惯犯。当下不肯再同他说话。墨君却好了伤疤忘了疼,问道:“探花是谁?”西洋和尚不假思索地说:“大成的监牢虽然比这里差点,也算四大天王辖区里面,数得上的好牢房。只是家里人不花钱,他们就不管吃饭,由着犯人哀号央求直到饿死。第一时间更新”
金舜英听了,心重重地向下沉,不知道有没有人管苏牧亭的饭。那老头子整日嚷着不食周粟,可别一语成谶,真给饿死。她想到此处,甩不开浓浓的自责,觉得她如惊弓之鸟逃得飞快,害苏牧亭身边连个送饭的人也没有。仿佛配合她的胡思乱想,墨君忽然“哇”的嚎啕大哭。金舜英知道他怕他爹受罪,宽慰道:“别哭了。等一两天,你姐姐弄妥了出城的事,咱们就回家找你爹。”
西洋和尚看这对母子的举止有点蹊跷,但他没有多余的心思追问。他曾经以为自己很有同情心,有能力、有义务代替他的神散播慈爱。然而活到今日,他已经没有
聆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