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之下必生妖孽,比起前五次,“寄生主”从天而降只是一个小小的考验,周吉感到庆幸,手里的牌面虽然不大,运气还算不错。他确认所有的虫尸都已经死透,没有留下后患,这才退了出去,拉下卷帘门,掏出记号笔打了个大大的“×”,继续往下一间走去。
和平坊桥菜场占地不小,暴风雪来袭时,众人走得匆忙,谁都顾不上囤积的货物,事后也没有人再回来,周吉只撬开东边的一排门面房,“无主之物”多得出乎意料,如果能全部运回去,一下子就解了燃眉之急。但是他们只有两个人,四双手,一趟也拿不走多少,杯水车薪,肯定要搬到猴年马月,偏生户外极度寒冷,旁人还真帮不上忙。
余瑶也有些犯难,她这回算是真正领教了天灾的厉害,虽然隔了厚厚一层积雪,没有直接暴露在暴风雪的淫威下,身体却像一只破了洞的水壶,体力持续不断流失,动作稍微剧烈一些,就心跳加剧,呼吸艰难,直想倒头大睡一觉。
二人离开避难所,差不多已经有大半天光景,应急灯耗尽了电能,四下里昏暗无光,气氛十分压抑。周吉没有再继续摸查菜场,招呼余瑶一声,二人循原路返回和平坊站。
回到温暖舒适的地铁站,荀冶早已等候多时,盼得望眼欲穿。周吉拍去身上的雪花,随口说了菜场的情况,他大喜过望,心中随之一定,解决了这个棘手的难题,剩下都是枝节问题,不难解决,建南天街的匪帮居心不良,但他们处置得当,变坏事为好事,避难所也能插上腾飞的翅膀,趁势而起。
荀冶把二人迎入会议室,小傅和小邓端出一大锅火腿炖排骨,配上两面焦黄的煎饼,桃红色的葡萄酒,这一餐在避难所可以用“奢侈”来形容。周吉也不客气,狼吞虎咽吃了个半饱,然后才倒了葡萄酒,一边喝一边跟荀冶谈他的想法,余瑶喝了点汤暖暖身,手拿了一块饼,撕下一角斯斯文文放进嘴里细嚼慢咽,仔细听二人交谈,很快明白了周吉的用意。
他想在和平坊站和菜场之间建个“人力流水线”,原理很简单,用两根数百米长的绳索,首尾相系打两个绳结,用固定滑轮连接起来,拖拉绳索,绳结就能在两地来回往复,这样只要在绳结上各系一架雪橇,就能利用冰面运送物资,满载来,空载去,不浪费人力。
荀冶画了张示意图,觉得确实可行,他们只要安排足够的人手,在地铁站台内轮番拖拉绳索,就可以避免暴露在极度低温下,有了合适的保暖和高热量饮食,体力也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周吉提醒他,这只是一个初步的设想,能不能实行,有没有更好的方案,最好请木匠或者机械设计方面的人员掌掌眼,做几个模型试试。
荀冶顿时记起难民中有一人是机械设计工程师,虽然专业不一定对口,请他看看总好过他们这些外行自行摸索,木匠的话,他记得修车的老徐曾经说过,年轻时在老家干过一阵木工,后来进城招工才改行的,语气中不无唏嘘,听上去对木匠手艺颇有些自傲。
他把建造“人力流水线”的事接下来,陪周吉喝了几杯酒,先行告退。周吉喝完剩下的葡萄酒,余瑶又舀了一碗排骨和火腿,让他吃了压一压,二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起身回转值班室。夜已深,阮静穿得鼓鼓囊囊,在门前蹦蹦跳跳,一个劲跺脚取暖,壁炉的火早就熄了,她那小屋冷得像冰窖,实在没法待人。
周吉摸摸她的头,得知她还饿着,回到值班室燃起壁炉,拿了个小锅给她煮方便面吃。余瑶再也撑不住了,靠在墙角坐一会,倦怠一阵阵从骨髓里涌出来,精疲力尽,不知不觉就沉沉睡去。阮静注意到她的失态,指指余瑶,朝周吉吐了吐舌头,轻声问:“你们去哪里了?一整天都不见人影”
周吉随口说了几句和平坊桥菜场的事,用筷子把面饼搅散,切了些硬邦邦的碎牛肉一起煮,牛肉是卤熟的,冻得结结实实,水果刀使不出力,连肉带冰撬下来,大大小小,模样不怎样,味道着实不差。没多会一锅加料的方便面就煮好了,喷香扑鼻,阮静呼呼吹着热气,小口小口吃面吃肉,十分香甜。
壁炉把隔壁的小屋烘暖和了,周吉送她回去歇息,阮静开开心心拉着他的手,短短几步路,就足以弥补一整天的等待。她年纪虽小,心思很重,知道时间站在自己一边,只要耐心总会有机会,眼下不能急
第一百零五节 人力流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