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阳太守饶斌,虽然主政渔阳这样的边郡,但其实并不谙军事。
他原本以为,仅凭公孙瓒所带的一百余名随从,调来足足一千步卒,哪怕是新兵,也足够堆死他们,可哪曾想,新兵就是新兵,在悍勇的精骑面前,竟然真的如一群绵羊见到一群恶狼一样,哪怕数量再多十倍,一样没有丝毫的战斗力。
“使君,快走!”
饶斌笨拙地骑在马上,正在那里发呆,听到护卫统领的一声大吼,才猛然醒悟过来,可他乃是崇尚儒雅文士的文人,今日骑马,也只是兴之所至而已,要他策马奔逃,可就力有未逮。
没奈何下,护卫统领只有拽着饶斌的战马,奋力往前狂奔,可是任凭他如何催马,身后饶斌所骑乘的战马,就是慢慢吞吞的,压根就奔不起来。
回头一看,护卫统领不由哭笑不得,原来饶斌骑乘的,哪里是什么战马,分明就是一头养得膘肥体壮的高大驽马,平时用来装装样子还好,一上战场,立时就原形毕露,根本就是一匹中看不中用的劣马。
眼看着身后马蹄声急,护卫统领猛然心一横,咬牙切齿地高声嚷道:“饶斌,哪里走!”
此语一出,不但渔阳太守饶斌惊出一身冷汗,就是一众护卫,也都个个犯懵,搞不清楚这位统领,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可很快,他们就全都明白过来,不由在心里大为佩服统领的急智,不然,只凭今夜的事,他们在渔阳,乃至整个幽州,被公孙瓒惦记上,只怕就再也没有安身之所。
身后马蹄声轰鸣作响,公孙瓒一马当先,在一众精骑的护卫下。疾奔而来,直至离众人数十步,方才勒停战马,进退之间。尽显彪悍,以及娴熟的控马技艺。
仅凭这一点,公孙瓒就强出饶斌这样的文人许多,而在渔阳这样的边郡,民众苦于塞外异族的寇掠袭扰。从内心深处,希望主政上官能更强悍些,这样带出来的郡兵,也会强悍些,才能做到保一方安宁。
故而虽然大司马刘虞在朝野中的威望挺高,可在他曾主政的幽州,如今的威望反倒还不如公孙瓒这位右北平太守,主要的原因,就是公孙瓒的一贯主张,与大司马刘虞完全相反。力主对塞外异族采取强硬措施。
他的口头禅就是,对塞外异族,打痛了,杀怕了,他们自然就会听话了。
当公孙瓒策马缓步上前来时,渔阳太守饶斌的护卫,个个均已收起手中的长刀,纷纷自觉地拨马让开道路。
“饶兄,久违了!”
公孙瓒来到饶斌马前数步,火把光亮映照下。面上微笑如春风拂面,声音却冷得如数九寒冬的冰霜,不待饶斌答话,即厉声问道:“在下甚是好奇。饶兄为何要对在下赶尽杀绝?可是大司马有信来?”
生死关头,饶斌失去了一贯的平淡,还有镇定,脸上显出惊恐,双唇直打哆嗦,半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是。是,大,大司马,令,令我……”
猜测得到证实,公孙瓒反而面色大变,厉声喝问:“刘虞可是对卢师做了什么?快说!”
饶斌闻言浑身打了哆嗦,忙不迭地答道:“不,不,不知……”
公孙瓒虽然松了一口气,但转念间,心里的担忧却更甚。
因为如若恩师卢植仍主政幽州,大司马刘虞再怎么强悍,也断然不敢越过恩师,直接下令给辖下郡守,可是,在蓟县,到底发生了什么,恩师又到底怎么样了。
沉吟片刻,公孙瓒抬头看向饶斌马旁的护卫统领,点头沉声道:“好,很好,临危不乱,当机立断,努,他就交给你了,你可知道该如何做?”
护卫统领脸色一白,咬牙答道:“属下明白!”
“好!”公孙瓒满意地点点头,问道:“报上你的名姓!”
护卫统领闻言喜上眉梢,放开手里一直拽得紧紧的马缰,拱手恭敬答道:“属下单经,见过使君!”
公孙瓒只是点头以示嘉许,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饶斌,不顾他的高呼求情,拨马转身,走出不过数步,身后即传来一声惨呼,又戛然而止,仅凭声音,他就知道是饶斌,曾经的渔阳太守。
这个时候,公孙瓒反而又停了下来,抬头看天,已是微微发亮,如此沉吟片刻,他蓦地低头,沉声道:“邬丹何在!”
166 公孙瓒的怒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