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六,冲鸡,岁煞西。宜嫁娶、安床、开光、会亲友、出行、开市,是一个结亲会友的好日子。
天刚刚亮,监军使府门訇然洞开,穿戴一新的仆从一拥而出,个个喜气洋洋。
他们三五一群,有条不紊的分工而行,或是铲冰扫雪,或是登高挂彩,又或石狮系红。一系完毕,又两个小厮抬着大卷的红毡子从门口一直铺到路中间去。
前前后后一个时辰的布置,立时把监军使府门弄得焕然一新,气派非凡。
有赶早市置办年货的路人看着这一大番阵仗直嘬牙花子:“这还没过年就这大的排场!”
话还没落就有人惊奇啧啧道:“不是昨日才到么!?咋就弄出这些名堂了!”
扫地的仆从一听哈哈一笑,也不知是笑凉州百姓的孤陋寡闻,还是自豪身为新任监军使的家仆,一时笑罢方道:“挂红也就是沾个年关的喜气,今儿不过是夫人小姐应邀去节度使府罢了,哪能就这样过年的!”话虽说得客客气气,语气里到底掩不住得意。
众人一听当下一愣,倒没明白过话头的味儿,只是一同咂了下舌:不过为出一趟门得个好兆头就这样,真不知道过年又该是……
等一下!
又羡又赞还没回过味,就有那精明的货郎转过弯来,一时先是想起英雄救美、魏二公子下跪求娶的传闻,又是思及昨日盛大的迎接仪式,再来今天的沾喜赴宴,莫不是这孔蒋两家真的要结亲了!?
大惊之下,失声喊出,可谓一时激情千层浪,哗啦啦众人像砸开锅一样讨论起来。
仆从见人边走边说,到没堵在大门口讨论,他们又是忙得不可开交,索性不去理会,各自忙起了活计。
府门外一众人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不知道里面内宅头才真是一大早忙了个底儿朝天,不说正院屋头王氏母女如何折腾,就是孔颜也被冯嬷嬷备的七八套衣服给花了眼。
孔颜是没想到冯嬷嬷一见事情落定态度立马来了个大逆转,而她又心头到底存了几分不甘在,又见赶紧做的那些衣裳委实比不得以往,哪有什么打扮的心思。好在赶紧的衣裳看上去差不多,又是年关喜气卡在那里,终是在辰时正收拾妥当,带了英子、宝珠到正院碰头。
孔墨也不知是还有气,一大早就去了前面衙头,王氏母女已经在了,等孔颜一来就将目光投了过去。
里面月白的交领复襦,下身是十二幅石榴红裙,外面一件玫瑰红宝相花纹的罩袍,墨染的青丝梳了一个高髻,前面戴了一只赤金条形链珠。看上去一贯的明艳端庄,丽色逼人。
王氏心头微松,幸亏是错开对了,她点了点头道:“差不多时辰了,该去节度使府了。”
节度使府与监军使府是凉州城最大的两座官宅,一个在南大街外侧,一个在北大街外侧。
如此,马车缓缓驶入南大街后,要穿过整个凉州城才能到魏家。
俗话说,腊月二十六,杀猪割年肉。平头百姓一年到头少沾荤腥,就过年能放纵的吃上一顿,这一到二十六家家赶大集,大鱼大肉成溜地采买。再过了明儿的二十七,差不多也该关门过年了,到时就是有钱无处花。赶着集市的最后两天,商家、摊贩齐齐上阵,鞭炮春联、香烛烧纸、干鲜果品琳琅满目,沿街叫卖、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往来之人更是络绎不绝,一个摊子才散了一批人,立马推推拥拥的又一大群人,茫茫雪光的街道不觉已是沸腾了起来。
街道上虽是人满为患,但有监军院的官差开道,马车仍是顺利地缓缓前行。
透过新糊的车窗纸,不知是太久没感受过这样的热闹,还是受了这扑面而来的喧嚣人气影响,孔颜看得一脸的兴奋。
许是身边就宝珠、英子两个自己人,到底忍不住地感慨道:“现在这样真好!”
宝珠一开始也看得有趣,但看多了哪比得上京城赶庙会时的热闹,不过一会儿便失了兴致,本就纳罕孔颜怎看得这般稀奇,于是探过头看去:“什么真好?”边说边往外看,模模糊糊看见是提着大包小件的路人,中间倒是带了两个玩红纸灯笼的小孩儿,一望就知道是办年货的,委实看不出有甚稀奇,不由撇嘴道:“就是一些采年货的哪有趣了!”
孔颜掩不住好心情地道:“这年过的
第十八章 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