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不同京中人家是一架屏风,直接一间两架的敞亮中堂,地上铺着如云暗纹的大红茵毯,一直延至正中的屏风床。
孔颜知道,正坐在屏风床上的就是河西节度使夫人,魏夫人。
中堂宽阔明亮,除了立在左右清一色朱红高脚椅后的绿袄丫鬟,就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嬷嬷立在屏风床旁,进门第一眼就能清楚看见魏夫人,孔颜不由留心看了一下。
魏夫人看上去和李夫人差不多年纪,都是四十出头的样子,只是魏夫人许是保养得宜,面色红润,气色十分的好。头发乌黑发亮,一丝不苟地梳成高圆髻,插了一支赤金的红宝石簪子,配着身上的绛红罩袍,周身的富贵气派。再看她圆润白皙的脸上,竟是和魏三公子有五分的相似,可以看出年轻时必是一位容貌出众的美人。只是眉宇间透着常年居于高位的傲气,长眉入鬓的妆容让她看起来很有几分凌厉之气。
大约将门妇人都是这样吧,少了一些脂粉气,却多了寻常妇人家没有的爽利英姿,就像初见的那位性格温和的大少夫人,不也是温柔中透着干练爽利么?
这样的妇人多是心胸宽广之辈,比起京中那些面慈心冷的贵妇人怕是好相处不少,果然传言不可尽信。
孔颜心念转换间已走至中堂大厅内,这时魏夫人才搭着身旁嬷嬷的手起身,迎了过来,笑声爽朗,“总算见到妹妹了,不愧是衍圣公府的三夫人,真是好风仪。”
不说她们本是结亲的人家,就是主人风度也该迎出大门,奈何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又是女儿未来的婆家,王氏自是没得落下脸色,只当自己年纪比魏夫人小,权作妹子与老姐姐拜见,遂敛了心气,向魏夫人福了一个身道:“姐姐谬赞了,到累的姐姐年下正忙得关头,还分神招待妹妹。”
魏夫人扶起王氏,不在意地说道:“儿女大事,我这个做娘的不费神谁去费神!”说罢还是一叹。
似没想到魏夫人非但受礼不还,竟半句客气的话也没有,王氏一怔,愣了一下才介绍孔颜和孔欣道:“这是我的两个女儿,大的单名一个颜,小的一样就单名一个欣。”
孔颜闻言,随即敛下眼中笑意,从王氏身后上前一步,向魏夫人蹲身行了一个福礼道:“孔颜拜见魏夫人。”说完抬头朝魏夫人一笑,却不及退回王氏身后,已被魏夫人拉住双手,孔颜一怔,就听魏夫人讶异道:“竟是长得这般出挑!”讶异一过,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魏夫人忽而一笑,挑眉道:“这阴差阳错的好!”
阴差阳错的好,这是什么意思?是和救她的魏二公子有关么?
孔颜心头一疑,还等魏夫人说什么一解疑惑,魏夫人已放开她的手,她也只好退回王氏身后,由孔欣上前拜见。
不过,却不知道魏夫人是顾忌李家母女在场还是如何,并没有过太过亲近孔欣,只在孔欣拜见后点头恩了一声,就向李家夫人介绍给她们,言谈间不乏对亲昵:“这是老爷旗下大将左厢兵马使李将军的夫人和小姐。”
兵马使,节度使之下最重要的武职僚佐。三十年多年前,河朔藩镇作乱的那位节度使,最初的官职就是兵马使。
如此看来,这李家在河西怕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
只是越是这样,这位艳光十色的李小姐就可惜了,堂堂兵马使家的小姐,本该成为魏府的三少夫人,却无辜受波及成了侄儿媳妇。
孔颜心下暗忖,也自不管王氏母女听过魏夫人的话后可是介怀,她从善如流的与李氏母女互相见过礼,然后与李氏母女分坐在左右两边的高脚椅上。
许是临近午时,年下委实忙碌,又还有要紧事商谈,坐下不过寒暄片刻,魏夫人便让身边的嬷嬷亲手捧着一个漆红莲花捧盘过来,上面铺着一块大红锦缎,三支金钗并放一排。
三支金钗?
孔颜目光一凝,李小姐已经定了婚期,魏夫人怎么准备了三支?
她坐在王氏母女之间,下意识的就向王氏看去,却见王氏正揭开茶碗的盖子,袅袅水汽蒸腾而起,她看不见王氏的神色,只是王氏白皙的手背上不知可是刚才在外受了冻,有几楞青筋微微凸起。
这时,就见魏夫人瞥了一眼捧盘上的金钗,笑道:“我这一看三个花骨朵儿的闺女,就是喜欢。这儿刚好有三支时新的簪子,正
第二十章 婚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