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同知枢密院事王安石签发的枢密令到达西北,尽管不针对其他主战部队、仅仅只是给永兴军路都总管种鄂的命令。但是措辞相当严厉,怒斥种鄂部署一千骑兵于土门,乃是激化双方矛盾,挑动敌对情绪的行为、甚至是引发国战的行为。
于枢密院令中,王安石要求种鄂部依照朝廷要求,保持足够的礼让退至固有防区。表示:既然是边境,既然是宿敌,摩擦一定会有,但要以正确的方式看待摩擦。要以克制忍让的姿态面对挑衅和骚扰。
与此同时王安石还表示:挑衅和摩擦,与入侵有本质区别。虽然它们在许多时候看起来会很像,但作为礼仪之邦大宋,必须保持有包容度、做到不主动放第一箭,不以个人喜好轻易引发国战。
面对这样的军事文书,永兴军路都总管种鄂也是醉了,夹在中间难做人。
当然,王安石比其他官僚好的地方在于,虽然这份命令很难正确理解,但已经具备了可操作底线。至少王安石已经在措辞中写明“保持克制忍让,坚决不放第一箭”。
换其他官僚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字眼,会更模糊,更假大空。
不过关于怎么判断“挑衅和入侵”的区别,王安石不是神,无法写清楚,无法有具体量化标准。但限于整个文书严厉的措辞,很明显挑衅和入侵的差别需要种鄂自己去判断,介入原则就是“不主动放第一箭”。如果出了问题,铁定背锅被处理。
因为现在只有种鄂能背锅,理论上国战不开,李参就只有“潜规则权利”,而没有正式帅臣权利可以指挥作战力量。既如此,种鄂的一切作为就是自己的,没有李参的命令背书出事就是死路一条。
就此一来,基本已捕捉到最佳出击时机、打算主动偷袭“珍珠港”的种鄂满眼是泪,只能撤回了部署于土门一线的精骑。
让种鄂感激的在于,王安石相公虽然措辞严厉,但没把事情做绝,顶住了“把种鄂撤职召回京”的压力。根据之前京城方面的传闻,司马光打算用这问题搞死种鄂的,他们一力主张召老油条种鄂回京述职,曹首义代理都总管事务。
司马光党和皇后一家抱团,能耐是真有些的。但无奈枢密使贾昌朝不是白痴,如何敢于这时期跳出来处理事务,干脆请病假在家什么都不知道。如此一来,现在皇帝身体很不好,基本不处理事务了,已连续两月没参加大朝见,只是组织了一群道士在宫里“炼丹”,祈求获得延年益寿的神药。
皇帝情况日渐不好,又迟迟没有确立太子消息。这种情况下就是傻子也知道,皇后的影响力几乎能占据半壁江山。于是司马光关于撤职种鄂、启用曹首义的主张简直是支持者云集,一边倒形势。
好在皇帝之前启用王安石、且配置了和稀泥的贾昌朝是神来之笔。文彦博富弼对皇后家没多少戾气但也不是傻子,不支持司马光的说法。那么在王安石力排众议下,就保住了被王雱弹劾的种鄂,封住了曹首义特殊时期升职的口子。
这就是种鄂满眼是泪,却也心存感激和敬畏的原因,现在低调了起来,不敢惹事了。
种鄂都撤军了,其他那些原本就不打算出击、只是配合装逼的主战部队如何还会等,枢密院令骂的是种鄂,实际却暗指都转运司李参。
李参脑壳铁,作死也不会死。但军人是真会死的,于是纷纷有样学样,一起喊着“保持忍让”的口号,保安军,定边军,神卫军环州驻泊司,以及秦凤路军系,大家纷纷都不管李参大爷的潜规则了,跑的比兔子还快,全部撤回了后方要塞躲起来……
“丧心病狂!胡搞瞎搞!”
京兆府、都转运司内,李参拿到了抄送过来的枢密令后怒掀桌子道:“王家父子已经逆天,频出昏招,将来乱天下者必是此贼父子!于这国战前夕,弄出了污糟猫政策‘忍让克制’,让我大军后撤,至边民水深火热于不顾,若出状况导致丢了国土,他父子将来必上耻辱柱。”
“忍让克制个蛋,怎么不让他父子来边境待着呢!”李参始终怒斥不停。
身边的心腹幕僚尴尬的道:“要说呢,理论上王安石虽不在这里,但他长子还真的在最前线,另外听说,八岁的长女也已经送到西北抚宁县了。”
“这……”
第321章 一只萝莉来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