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镇南,兼得‘雍季之论’并‘臼犯之谋’,何其幸也。”刘焉临别慨叹。
蒯良、蒯越,兄弟合谋,堪比公孙衍、苏秦合纵,张仪连横。远交近攻,纵横捭阖。先秦纵横家是也。
大汉,家国天下。传至今日。天下三分,群雄并起。宗亲诸刘,若能结为同盟,可抗异姓群雄。尤其益州牧刘焉,荆州牧刘表,实力最强。青州牧刘岱,实力稍逊。兖州牧刘繇,徒有虚名,实力最弱。然若真能如蒯越所言,北上蓟国,招募孙坚麾下飞云舰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更有甚者。益、荆二州,“比屋相属,接界相连”。扼江、汉,上游水路。经汉中,可直通武都。与陇右通连。如此,即便二袁截断长江,曹吕扼阻大河。荆襄七郡,仍有汉水续命。且二州共用蜀身毒道。假内外循环水路,四海流金。更有地利之便。毋论益州天府之国,亦或是荆州沃野千里。皆为宜耕之地。
二镇(镇西、镇南),兼“有众十万,财谷如山”。
恰如《韩非子》所言:“纵者,合众弱以攻一强也;横者,事一强以攻众弱也。”
一言蔽之。二镇乃『诸刘合纵』之轴心。如青州牧刘岱,扬州牧刘繇,皆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
收蒯越传书,蒯良逐字细观,稍后付之一炬。蜀中已大功告成。只待觐见汉中史侯,以兄弟之盟相说之。无论成与不成,皆至关重要。
只因“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又说“万事开头难”。
蒯良以镇南将军府长史,面陈史侯座前。可谓,尽显身份之微妙。镇南将军,兼领荆州牧刘表,迁州治襄阳,又通东汉水航道。与汉中互通有无,往来密切。史侯未尝没有,笼络之心。如今遣长史入南郑。欲结兄弟之盟。看似一片公心。然若论私心,刘表亦未尝没有,左右逢源之意。待史董二侯结盟。刘表便可堂而皇之,与汉中往来。假以时日,未尝不可,收归己用。
更加江东二袁势大,关东因上公之争,并陈王宠阴谋自立,而陷纷争,不能勠力同心,共御江东。关东势孤,为二袁所灭,汉中亦无从独存。
汉中有识之士,已隐约嗅到,风雨欲来之危。
便在此时,南郑忽闻道旁小儿歌:“益州分野天子气,三分天下应二刘。”此谶,半真半假。前半句,耳熟能详。乃出前侍中董扶。史侯亦有听闻。于是,顺势下延。带出后半句,“三分天下应二刘”,暗藏诛心。
国师张鲁解语。不出三日,已遍传南郑。正如《诗经》所言。即便“兄弟阋于墙”,仍能“外御其侮”。汉中史侯,并甄都董侯,未尝不可,兄弟联手,共御江东叔父,合肥侯。
可想而知。南郑必有类似风闻兴起。传入宫中,亦不过早晚而已。
谓“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潜移默化,神工鬼斧是也。
明隐连环。当真环环相扣,防不胜防。
少顷,益州别驾张松,并书佐彭羕,联袂来访。
“史夫人,遣人传语。三日后,入宫觐见。”不等入座,张松直言相告。
“大势定矣。”蒯良笑言。
“蜀中可有消息传来。”彭羕又问。
“然也。”蒯良亦不隐瞒。
“好一个,先发制人。”彭羕拍案叫绝。谚谓“打虎不着,反被虎伤”。二袁之威,避犹不及,如何敢先去招惹。有道是“骑虎不敢下,攀龙忽堕天”。玩火自焚,延祸上身。为求自保,无所不用其极。便是虚与委蛇,亦在所不惜。
看似无稽之谈。然大敌当前,兄弟未尝不可齐心。
“河冰结合,非一日之寒;积土成山,非斯须之作。”
才有二蒯连环计。
三日后。便有黄门令,引蒯良入宫觐见汉中天子。
“下臣,蒯良,叩见陛下。”入乡随俗,蒯良亦尊汉中天子。
“长史,免礼。赐座。”见蒯良颇识大体,史侯亦加善待。
蒯良上呈国书,称谢落座。
见附国礼甚厚。史侯展颜一笑:“刘镇南,所为何事?”
“回禀陛下。为全州境,共御二袁。下臣此来,乃为求二家之盟。”蒯良如实作答。
第2187章 1.76 纵横捭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