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
石板坚硬,长发青年脚底也很坚硬,踱步声声走向那头灰驴,越看越好奇,越看兴致越多。
灰驴留意到这个人,高傲的眼神望着他,望着望着变了颜色,身体开始后退。
它退得很慢,鼻息加重眼神渐烈,头颅却慢慢低下,像警戒,更像臣服。这个样子,落在长发青年眼中无疑更有吸引力,特点越发突出。
讲特点,灰驴体魄雄健是第一,骨架宽hou皮毛光滑,抖身摆尾肌肉颤动,像是要从皮肤里跳出来。青年沿途见过不少马匹、皆不能与这头驴相比。
这不重要,关键在其神情,那种骄傲与生俱来,仿佛天生高人一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其眼中时不时闪过迷惘,就像归家游子找不到方向,离巢鸟雀失了家人,忧伤令人不忍相看。
“你在找谁?”长发青年心里想着,目光怜悯。
迷茫少数、且无持续,休说一般人,纵然长发青年也是仔细观察后才有此感,因而更觉神奇。
看过灰驴看周边,青年留意到它属于一座远方村寨的寨民,旁边搭建有临时摊铺,设置简陋,上面堆放的东西不多。几名男子守在摊子后面,其中一名老者正与客人谈着什么,估计在砍价。
“有眼无珠之人,这么好的牲口,居然只用来做苦力拉车。”
心里不高兴,长发青年暗暗嘀咕着靠向那头驴,脸上堆着笑。
“畜生啊畜生,你来自何方”
“欧昂!”
“小心!”
尖叫声起,伴随嘶鸣怒吼,灰驴抬头、人立、出蹄、蹬踏。无匹巨力凝聚在双腿,直接踹向长发青年胸口。
事先没有任何征兆,长发青年毫无防备。当场口喷鲜血、身体倒飞十余米方止;咔嚓连响,其胸口深深凹陷进去。肋骨不知被踹断多少根。
“小兄弟!”
“灰哥!”
四方惊呼大起,摊后几名男子大叫着冲过来,其中两人赶紧去拦那头驴,不成想那头素来骄傲、但也温顺的灰驴疯了一样,连窜带蹦连嘶带咬,三两下挣脱鞍马车架还有人,咆哮向前。
根本拦不住。强悍灰驴化身疯魔,一路撞飞上来拦截的人。径直冲到青年所在,铁蹄再踏。
“欧昂!”
它的力量那么大,动作那么猛,眼神那么愤怒,表情那般疯狂,以至于长发青年觉得,假如自己不被踩死、不让它发泄的话,有伤天和。
来不及想了。
铁蹄落,血飚飞,筋骨断。脸破碎,身体残,顷刻间。原本俊朗飘逸、潇洒到不似凡人的长发青年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纵然这样,灰驴依旧不肯罢手,它踩、刨、跺、踢,任凭周围人喊马嘶,包括寨民在内近二十名壮汉死命拉扯,犹自拦挡不住。
“死人了,要死人啦!”
“这头驴疯了!它疯了!”
“杀了它,赶紧杀了它!”
“不行!谁都不能杀灰哥。”
“不能杀?没看它已经疯了?”
“就是就是。疯病会传染,必须杀了它!”
“疯病只有人才会得。灰哥是驴,怎么会有疯病?”
“谁敢说疯病只有人。谁敢!”
“没错,必须杀了它!”
“不但要杀,还要烧成灰才行启航★昔飞。”
“对对,不能让它传染到人身上。”
泗水祥和,民风朴素,居住在这里的人身体康健,少有体弱多病者。然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城里出现一种疯病,染上的人全无神智,乱喊乱叫说些听不懂的话,最后多会疯癫到伤人,牙撕嘴咬无所不用其极。
近些年,染上疯病的人数逐年增长,人心浮动;奇怪的是,牲畜少有此类现象,纵有出现也不会像灰哥这样伤人。
吵闹间,终于有人抓住套索,大家合力将灰驴扯住;自有人上前查看长发青年的情形,稍一观望,立时给出结论。
“没救了。”
是没救了。长发青年气息未绝,可谁都看出来那是早晚的事,现在的他全身骨骼尽碎,几乎变成一滩烂泥;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存活,以城内医术,想救也没法救。
第一四七九章 咆哮的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