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龙涎峡已经数日,项先觉得自己似乎活在了梦寐之中。
一路上信誓旦旦说结丹老祖要收自己为徒的羽山无邪一到了地头便翻了脸,项先连老祖的面都没见着便被他直接锁拿了起来,丢在了水潭旁的猪圈中。
他身上的法宝、丹药被搜刮一空,又被灌了一肚子的驱元水,手脚上还绑着兽筋,每日里就在这臭烘烘的地方风吹日晒。
身后的峭壁上,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昂的羽山堂师兄弟天天忙的和蚂蚁一般,开山劈石,搬树植草,忙的不亦乐乎,根本没人看他一眼。
不是说这金身堂已经彻底垮了嘛?为何那些个老头每天都精神矍铄的晃来晃去,时不时的还训斥几句,而羽山堂的修士则个个忍气吞声,阿谀奉承?
这里到底是谁的地盘啊?
项先极善察言观色,没过几天,他便觉得形势不对,正好见到刘古经过,腆着脸喊了声师傅,结果换来的只是一个白眼。
十来日了,没吃没喝,项先已然憔悴的不成人形,努力的拱动着身体,像条蛆一般凑到了前方的石槽处,那里还有捣碎的猪食,虽然时间长了,草筋已经腐烂,但毕竟还能靠它维持生机。
他已经吃了三天猪食,虽然来来往往的那些修士时不时会抛来一个鄙视的眼神,但比起性命来,面子又算的了什么?
项先吃力的抬起身体,将脑袋凑进去,准备用餐,他算过,一共有三根石槽,里面都盛了草泥、残根等猪食,一根石槽五尺来长,他每天舔食半尺,那一根石槽便能维持他十日所需,全部吃完也能活够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内,青檀师姐应该便能回来,发现自己失踪了,肯定会出面找寻。
无论这羽山堂和金身堂之间发生了什么变故,又为何如此对待自己,有青檀师姐做靠山,自己定能翻身,如今受的羞辱,到时定要全数奉还!
他刚张嘴含了一口苦涩腥臭的草筋,却觉得有影子遮蔽了阳光罩在了自己身上,猪圈背后便是正在施工的峭壁,平日里经过的修士也不少,他也不在意,努力的咽下了半口才觉得不对劲。
这影子为何就在自己身前不动?
项先有些茫然的抬起了头,阳光炽烈,使得他的眼睛一时间没有对上焦,只看见几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正站在自己身前,似乎正低着头朝自己看着。
项杨低头看着这个打小一起长大的家伙,嘴角挂起一丝寒意。
项先每日里在猪圈内打滚,一身深色的监事长袍早已沾满了草屑泥土,一头原本乌黑的长发披散着、一缕缕的纠结在了一起,上面皆是肮脏的腐叶和泥浆,脸上则沾满了青色的浆水,嘴角还拖曳着几根腐烂的草筋,唯一能看得出点人样的也就一对眼睛了。
当年两人一起跟着刘古入了仙门,随后项先便转投了羽山堂,这十来年里,非但不念着刘古的好,反而助纣为虐、事事针对,存心想要将金身堂的老人们往死路里逼,如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回,只怕这些老人都已坚持不了几天了。
此时项先已经适应了阳光,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一个刘古,另一个竟然是……竟然是项杨?那个打小便被他欺凌惯了的野孩子……
可如今看他那模样,穿的人模狗样的,脸上还挂着一丝不屑的笑容,而羽山堂的那位结丹老祖和羽山无邪都像跟班一样,恭恭敬敬的跟在了他后头,看那表情,似乎都恨不得跪下来舔他的脚……
这世界究竟是怎么了?疯了嘛!
他无意识的咽动了一下喉咙,将口中的草筋努力的咽了下去,仰着头呵呵的嘶吼了几声,那草筋实在太苦,上面又有细细的倒钩,将他的嗓子扎的几乎都哑了,半天才断断续续的拼出了句完整的话来。
“项……项杨……是你啊,快救我啊……咱……咱们从小就……就是兄弟啊!我……我爹娘还……还给过你吃的呢……”
项杨冷笑着蹲了下来,身后,羽山成兴和羽山无邪马上一样蹲在了后头,佝偻着身体,臀部微翘,双手扶膝,就好像二条忠狗,就差没吐舌头了。
魂技的禁制极为霸道,此时的项杨在他们心中已是完全不可拂逆的主人,主人蹲着,他们站着,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之事,万万不可。
第二百一十章:以德报怨,何以报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