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约半盏茶的时间,送赵秉文回家的汉子赶将回来,低声向华服男子禀报了情况。
华服男子人仍是斜倚在树下闭目不语。少年悄悄拽了拽朱甫,低声请教道:“朱二哥,为何将军对那名小童如此上心?”
朱甫和声道:“近年我国忧患丛生,全凭大王对内招贤纳士,恩威并举,对外合纵连横,南慑北抚,方使得大局稳定,举力伐敌。此次大王亲征更逢大败,朝内已有诽声。而大王身体渐不如昔,以将军之雄才大略,上下多有疑者,其中尤为世子所忌。将军虽深受大王倚重,但亦不得不早作谋划。我想将军此次入梁,应是为日后计。梁国崇文礼佛风盛,将军此时许是在寻些适宜的礼物。”
“哦。但与那小童又有何相干?”少年不解道。
朱甫笑道:“少主,你可曾见过僻野小村的幼童如刚才那般讲话的?且小小年纪读过《庄子》,门庭虽非大儒,也定是书香。以梁朝文人习惯,家中或有卷藏。”
少年顿时大悟,连连点头。
朱甫看看华服男子,几以细不可闻的声音继续道:“而少主所忧的军事,我想有‘天鸾’居中,后方可保无虞。”
少年听到“天鸾”二字,心中突跳,悄声问道:“朱二哥也知天鸾之事?前月,我在旁侍奉将军时,将军突接飞鸽密函。接函后甚是郑重,令我外出巡查,我走时瞥见函角下方书有‘天鸾’二字。后来悄悄问母亲,亦是毫无所知。”
朱甫瞧了瞧少年,轻叹道:“原来少主也不知此事。我跟随将军近十年,关于天鸾也所知甚少,仅知将军每逢大事,身后必有天鸾。想我地螭已是将军于全国秘密遴选而出的十二人,术艺武功皆为精锐之精锐,我军亦极少有人知晓我等存在。而当我得知地螭之上还有天鸾时……那里面是何等的人物啊。”言语间,眼中艳羡神往之色尽显。
又过了半个时辰,十号和十二号赶回。十二号将一幅画有道路地形模样的鹿皮呈予华服男子,十号随后上前在鹿皮上指了一处所在,并低声禀报了些什么。华服男子听后阴阴一笑,道:“他果然在此。”
华服男子唤来七号、八号与九号,低声吩咐几句,随后又叮嘱道:“此处虽无村驿,梁朝官府的人不会往来,但你三人也要行事干净利落,免生麻烦,影响大事。”转而对朱甫道:“适才十一号已探得那幼童住址,你自幼读书,识见也广,随我前去拜会拜会。”又对少年道:“你也随着。”说罢,瞧了送赵秉文回家的那名汉子一眼。十一号心领神会,随即上前带路。
队中一名身长八尺、身材壮硕的男子,约三十岁年纪,浓眉阔口,自始至终双目微闭、神情慵懒地站在队伍正中间。待得华服男子甫动身形,他亦睁开眼睛,只见双目精芒暴射,有若实形利剑。对身旁的三号使了个眼色,然后紧随华服男子身后而行。
少年在后面低声对朱甫说道:“他却是特别,不受命令,想走便走,将军每日到何处,两丈之内必有他。”
朱甫笑道:“他可是以‘地螭’为名——我们地螭的老大。整队十二人中,将军唯有对他不按序列称呼。”顿了顿又道:“少主可知老大为何每日必在将军两丈之内?”
“为何?”
朱甫道:“只因老大曾对将军说,两丈之内,只要他在,天下间除一人外,无人能伤得将军,他尽可护得周全,而那例外之人却也绝不会出手伤害将军,因此将军特许他可便宜行事。”
“原来如此。”少年又好奇追问道:“那个人不知是谁?竟如此厉害。”
朱甫还未开口,地螭在前面缓缓道:“如今之天下,两丈之内,再已无人能在我面前伤得将军。”言语之中不胜孤寂。
少年正待要问缘由,朱甫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衣角,摇摇头,示意埋头赶路。
且说赵秉文回到家后,对父亲讲了溪边的事情。赵执宗也感有些奇怪,但未放在心上,嘱咐赵秉文去村西头买些米,准备烧饭。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赵秉文背着小半袋米回到家中,赫然见到父亲仰面躺在地上,惊恐之下慌忙扑上前去,发现父亲已然气绝。赵秉文登时脑中空白、浑身发软,嚎哭着向外跑,准备找周遭乡亲。
刚跑出门,便听到有人奔走呼喊:“失火了!王家失火了!”赵
第四回 怀璧惊遭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