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方对待旁人如春风化雨,对方岩却极为严格,所以每次进苏定方军帐方岩都心里打鼓,如同顽童见严师一般。此刻见苏定方手里端了碗茶,看起来心情还算不错,方岩这才松了口气,上前行军礼拜见。
苏定方也不管方岩满身是血,径直道:“说说你那一刀。”
“十余年来我勤练刀法从无间断,但无太大进步,直到那天在校场上像是突然开了窍。不过这些日子总觉得身体有了些变化。”
苏定方沉默片刻,才缓缓说:“这几日见你刀法开了窍,到了说一些武道之事的时候了。”
“是。”方岩低头称是。
苏定方习惯性的大声呵斥:“站直了!二十多岁的人没个站相!你在军营厮混多年,性子免不了机巧狡狯。我给你起表字砺之,便是要你在苦难中磨砺,多些厚重,少些机巧!你可记住了?”
似乎发现自己太过严厉,苏定方语气稍缓:“说正事。武道一途虽造化万千,但大体可分为三个境界。常人练武多是打熬筋骨,以求力量大、出手快、招式精,此乃技艺境界,如同匠人一般。再往上是自然境界,已然跳出了筋骨体力范畴,在不同形势下能自然做出最恰当之应对,浑然天成、无迹可寻,到这种境界的不是一代宗师,也是大国手。以武技而言,王少阳的力量、速度、招式都远胜于你,你本无胜算,可那一刀却是神来之笔,触碰到了自然境界!以上境对下境,你才侥幸获胜。”
“所以您教我学刀时没有招式,只叫我练习在各种情况下如何出刀?难怪我终日苦练也不见进益,一旦与高手过招则日进千里,原来这刀法是要在实战中磨炼!”方岩苦练多年却无寸进,一朝豁然开朗让他喜不自胜。
“但这一境界就算再强,也只能算得是学武、练武而已。人力终有穷尽,你便是再强,若是十个王少阳一起出手,你无论如何也不是对手。”苏定方继续道。
对啊,刀法再强也不是三头六臂。如此该怎么办?方岩不由暗自寻思。
“自然之上是以武入道的境界,以自身体悟至道,最终天人合一。而道家是寻天地之先的大道,佛家觉悟最终之真实,三家求至道的法门不同,于是有了武学、道术、佛法之分。”苏定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你这刀法是至凶至煞的刀法,置身生死之间才得寸进。此次侥幸得脱,下次还是九死一生!”
些东西听起来玄之又玄,方岩也似懂非懂,这些跟自己有关系吗?
此时忽有亲兵通报:“史姜参见。”
“传!”苏定方当即停止了谈话,转身回到帅位坐定。
不多时,史老七都来到了帐中,行过军礼后,与方岩站立在一侧。
苏定方左右看了一眼,忽然喝道:“史姜!”
“在!”史老七站的笔直,瞬间变得一身正气。
“定北第一老兵,好大的名头!你整日里浑浑噩噩,要胡混到什么时候?”
定北府的折冲都尉竟然关心起自己?史老七低头肃立,心里念头转的飞快,不知道苏定方打的什么算盘。
史老七刚要回答,这时帐外亲兵一声通报:“前锋团谢校尉到。”
话音未落,谢江临急急走进营帐:“禀报将军,王君廓率右武卫人马已离开定北,往长安方向而去。此乃王大将军书信。”
“嗯。”苏定方伸手接过谢江临递来的书信,一目十行的扫过,见信中尽是些不告而别实为失礼,他日再叙兄弟之谊的客套话,便随手将信放到一边,抬头问道:“谢江临,你任军法官时打遍定北军,去了前锋团为何没了动静?不立威,如何让兵士服你?”
“回将军。孙子曰:将者,智、信、仁、勇、严也。属下为军法官时当严,令行禁止,三军方不敢懈怠。如今身为旅帅当仁,待袍泽如兄弟手足,临阵方可用命。”谢阎王当着王君廓能鼻孔朝天,可在苏定方这里竟服服帖帖,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嗯。让你做军法官是要约束你的性子,不是让你躲在后面拿自己人开刀。去了前锋团就给我瞪起眼来,有了功劳我便赏,搞砸了就给我滚回江南去!你可听清楚了?”跟对待方岩一样,苏定方对待谢江临也是极为严厉。谢小九毕竟是当年的生死兄弟谢映登的亲侄子,苏定方自然见面就吹胡子瞪
第11章 定北奇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