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四位皇叔折去其三,满朝文臣武将全部人心惶惶,都说圣心难测,这位新皇也实在是太难以琢磨了些,登基大典刚过,亲自和四位皇叔把酒言欢的当今陛下,转头就叫人把自己的皇叔杀了,还造出了意外的假象?
虽然西牧王侥幸活了下来,只怕也是经历了一番恶斗,跟随在身边的扈从应该已经折损大半。但就算事实是这样,只怕那位王也不会自己出来说,我也被人阻击过,只不过我运气比较好,没有遭遇毒手。
所以,仅仅只是停留在猜测的阶段,但在他们看来,这是既定事实。
和满朝文臣武将的揣揣不安南辕北辙的是司马皇后,不,应该说是太皇太后,当朝四位皇叔本来是对皇位最有威胁的人,虽然已经拥立新皇,不可更改,但史上却不乏只当了一个多月的皇帝便被赶下台的先例,所以,四位皇叔在世一天,太皇太后怎么都感觉不到稳妥,只有死人才让她长长舒口气。
史上最年轻的太皇太后拖着至少两丈拖地凤凰长裙,快步的走向了宰辅李秋酒的住处,世上除了他会不声不响的为她做事,让她高兴的人,她想不到其他人,只有李秋酒。
宰辅府邸就坐落在皇城之内,不像其他侯门府邸一样恢宏,却别有一番韵味,应该是和他出身于道门青云观有很大的关系。
进入院门,也不像其他大佬府邸那样随处可见年轻女婢,就只有零散几位家丁负责,他们的作用也就只是将台子里的雪隆平而已。
红河北岸整座皇城,半点雪花不见,没有想到,在这当朝第一人的府邸里,竟然还能看见雪。不喜冰雪喜冰玉翡翠的太皇太后根本受不了只能看不能拿的雪,都不用随行宫女前去通知家丁,自己亲自去了。
有些散漫的家丁忽然看到当朝太皇太后,不禁忘了隆平台上雪。
“你家老爷在何处?”
“书房。”
“快领哀家前去。”
李秋酒的书房里摆放着很多白纸,白如雪的纸整整齐齐的一摞放好,就放在红木地板上,下面垫着一些东西,阻止湿气,免得白纸被弄潮,不好写东西,也不好作画。
书房四周无壁,十分通透,只有质地极好的白布落下。这地方与其用说是房子,更不如说是亭子。如果太皇太后还有印象,应该对这被李秋酒用来当书房的亭子不陌生,因为这亭子的样式,就是仿照青云观里那些亭子来建造的。
亭子四周种有竹子,节节攀桑,竹叶却已经珠黄。
太皇太后示意那名家丁离开,她自己走入了亭子里。
李秋酒系着道髻,穿着一身舒适的服饰,素白颜色,半弯着腰,在认真作画,白如雪的纸上跃然就是亭子外的竹。
淡墨,却香,也很像。
太皇太后静静的看着李秋酒认真的作画,思绪如飞,仿若看到了数十年前的光景,但这种不该有的思绪很快就被她给掐灭了。
太皇太后先是咳了一声,然后才说道:“李宰辅当真好身体,这天寒地冻的,竟然穿得如此稀薄。”
沉浸在自己画中的李秋酒忽然顿住了笔,一滴比较大的墨水当即落入了纸上,他静静的看了一下纸上的那点墨水,放下了笔,然后蹲得更深,让自己的脑袋和桌子持平,张嘴就对着那滴墨使劲的吹,完全没有宰辅的样子,倒是和江湖上时常背书游玩的书生有些相像。
太皇太后再度说道:“李宰辅看起来好闲情逸致啊,看来哀家来的不是时候。”
听闻四王折去三王的喜悦心情在踏入这座府邸时看到一堆雪便已经凉去了几分,此时,在看到李秋酒一副不搭理自己的样子,余下的几分瞬间消失不见了。
太皇太后一甩衣袖,手臂上带着的金玉手镯以及带在腰间的各种翡翠玉带相互碰撞,发出清脆透亮的声音,她转身走出了亭子。
李秋酒忽然直立起了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才来,这就走吗?”
没有太皇太后的称呼,更加没有君臣之间该有的礼数,身穿素白衣衫的李秋酒,提着自己刚刚完成的作品,走到了太皇太后的身前。
“看看,好不好看。”
点墨成江川。
李秋酒在翻转一个角度。
点墨成山河。
第79章 点墨成山河湖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