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尚忍的这一番话，并没有起到太大的效果。可能是他平日里和气惯了，也可能是这一干人中，他修为最弱，是以众人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慧禅寺真璋道人率先讥讽道：“娄尚忍，豪言壮语虽然说得过瘾，可是，有作用吗？”他顿了顿，又道：“今日我们其他人联起手来，把你杀了，再将这富江楼夷为平地，最后享用完美道心汤，你有办法吗？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说罢，哈哈大笑起来。除了那口含竹哨的青年外，其他人望向娄尚忍的神色，都是嘲弄，浑然没有把他当回事。
娄尚忍怒道：“你们怎能这般胡作非为！这世间，还有道理可讲吗？”
“道理？”真璋道人似乎是听到了世间最好听的笑话一般，“这世间，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娄尚忍，你本事太弱，认栽吧！”
娄尚忍朝城主一拱手，强忍着怒意，道：“舒城主，小竹城是您的治地，那闫东，也是您的子民！倘若，他如猪狗般被人屠戮，您颜面何存？而我小竹城百姓，今日被杀一个，明日被灭一户，长此以往，人心惶惶，哪还有人敢在这里长住？三思啊城主！”
舒静斋捋须，儒雅笑道：“娄掌柜，却是你多虑了。我舒静斋保证，今日这样的场景，只这一次，只此一次！今日过后，小竹城仍是宜居之所。”
“你！”娄尚忍大怒，正欲再辩，闫东已从绝香院三层跳下。他本身有伤，又加之从高层跳落，便是又添新痛。可他浑不在意，连嘴角被震出来的血，也顾不着去擦，就一瘸一拐地走向几人所站的楼宇下方。
他仰头，厉笑道：“掌柜，不必再为我求情了。为我这一贱命，搭上富江楼，不值！”
“可是——”他话锋一转，声音加重了几分凄厉，“困兽犹有拼死一斗，何况我昂藏七尺男儿！”
他嘴里的血，很快将森白的牙齿染了一层薄红，整个人看起来如厉鬼一般：“是，我是打不过你们，可你们想取我完美道心，也是妄想！”
他将枯哭小斧从腰间取下，用最锋利之处对准了胸口，声音嘶哑地不成样子：“我这一斧子沉下去，完美道心必然碎裂，你们焉能得逞？”
闫东两世为人，从未如今日这般，生死被人牢牢操纵，竟一点都无法抗争。
先是那江怜影没完没了的刺杀，再是一群高手突然出现，目的竟是为了把自己的心割下来煮了吃。
前世江湖人虽然残忍，可最多也是手起刀落，杀身而已。除非深仇大恨，恨到极处，才会做出那啖人肉之举。否则，只要敌人人头落地，便能潇洒而去。
可是谁想，这仙界的所谓仙人们，竟然残忍如斯。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了区区修为，就要剜我的肉，吃我的心！
我闫东既已死过一次，那再死一次又有何妨？只是，这道心是我的，你们想要，我焉能就范！
闫东手掌一用力，枯哭小斧便割开了他胸腔处的肌肉，距离他的道心，已不足一寸。这个距离，哪怕以地仙高手之能，也无法阻挡他自毁道心。
而他又恰好，站在了一个非常敏感的地带。这个地带，是在四方高手的中间。任何一方若想对他出手，都必然逃不过其他三方的眼睛。
闫东此举，却是真正将在场所有人震撼了。看着他胸口的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宽松长袍，这一幕，真个是触目惊心：一些胆小的百姓已经晕了过去；绝香院楼上的阿紫，更是放声痛哭；坚强果敢如秦霄，也是眼中含泪。
冷漠似江怜影，也微微皱眉；至于舒静斋，更是摇头苦笑。大家沉默的当口，那口含竹哨的青年笑道：“你们这一群无耻的地仙，还有没有底线了？总之今日，我徐元竹，站在娄掌柜这边，也就是说，这个小子，你们不许动他！”
娄尚忍眼中流过一丝感动之色。
江怜影淡淡地道：“徐元竹，你天资卓绝，喝了完美道心的汤，增益之快必定远迈我等。你又何必与这娄尚忍抱在一团？”
含哨青年徐元竹笑道：“江怜影，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娄掌柜虽然长得丑，可是心灵美。而你们……”
“不仅长得丑，心灵也坏！不用猜了江怜影，我说的就是你，咱们小竹城的地仙里，就数你最丑，而且最坏！”
第20章 困兽犹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