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下山而去,那老者仍旧望着李靖背影盈盈浅笑,目送离开。仙家最重礼仪,接人行多重礼仪,便是送人亦有这般礼数。
与人族炫耀物质显示身份不同,仙族物质贫乏,相互间以知晓礼节为身份象征。这老者一片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做派,自然是在仙界身份不低。
待到李靖背影已彻底消逝在视线中后,泉边老树后转出一名白衣道人,高大伟岸身躯下竟是一副母慈之像。
那白衣道人对着老者深深一躬,“弟子平日里不过用这《大悲咒》做些道场,换取人族丁点供奉,若不是老师指点,倒不知这西方教法还有这般神通。”
虽然目送礼毕,但老者还是凝视远方,并没有回头和这白衣道人对话的意思,像是自言自语般悠悠叹道:“西方教以仁为旨,可这世间,杀戮最多的何尝不是这仁爱?以铜铸剑可以诛万人首,以仁铸剑却可以诛亿人心啊!”
白衣道人刚要接言附和,忽似想到什么,脱口而出一句,“若论这诛心,妖族摘心爪倒最是狠辣”,老者之意他又何尝不知,但智者跟前卖弄些蠢笨是他灵机一动闪出的念头。
老者这时转过身来,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这白衣道人,只看得这白衣道人后背冷汗湿衫,急忙躬身又做施礼状,仙族重礼,俯首躬身倒是能躲过这老者的审视目光。
半晌,老者才缓缓道,“都说教主座下十二大弟子中以你慈航道人最是玲珑剔透。”
“能被众人称为聪明实则就是最大的愚蠢,只得老师宽厚才容的下弟子如此蠢笨”,被称作慈航道人的那白衣道人将头埋的更低,在眼前这人精跟前,自己任何的修饰或卖弄都会被马上识破,真是万般变化无处遁形。
“尚有自知,难能可贵”,老者送出一句点评,便又不再理会慈航道人,转头对着手中新得的玲珑宝塔揣摩把玩。
老者是阐教副教主,大名鼎鼎的燃灯道人。
燃灯道人本不在鸿钧老祖徒子徒孙班列,只算是昆仑散仙,但善于度人心计,深得鸿钧老祖赏识,荣宠比其三位嫡传弟子更甚。
以鸿钧老祖仙界始祖的高位,曲意逢迎者不知凡几,这燃灯道人又缘何能脱颖而出?那就是他的第二重性格——阴狠。
仙家各持才高,遇事千腔万调,无法拧成一股合力,各自一条龙,聚众一堆虫,才不得不久居人族之下,而鸿钧老祖的无为而治更加放纵了这种散漫的作风。
痛定思痛下,鸿钧老祖才纳玉帝之言,筹备封神计划,试图精心组织起仙族中兴。
这封神计划却因筹备几方利益难于调和而只议不决,绵亘数年的筹备却连个草案都拿不出来,于是,鸿钧老祖大怒,亲自派出燃灯道人,先是以天使身份充任阐教副教主,又指定其为封神计划行动负责人,一面是亲手加快封神筹备进度,更深的含义恐怕是对这关键职位早早布局,防范玉帝趁机做大。
燃灯道人甫一上任,仙界无不肃然,鸿钧老祖的这名爱将仁爱面相下无尽的霹雳手段,无数仙家在他轻言笑语中莫名蒸发,鸿钧老祖用他就用在一个“狠”字上。
而对眼下的慈航道人来说,亲近这位仙界红人,既可能是让自己扶摇直上的登龙梯,又可能是让自己万劫不复的无量灾祸,从来富贵险中求,慈航道人只能硬着头皮揣摩钻营。
“老师令我停了《大悲咒》唱念,又将李靖摄来无名山,是否也是所为诛心?”,慈航道人惴惴不安的问道,在前辈心思难于揣摩之时,提问总是比没有方向的吹捧更加安全。
何况,对燃灯道人先是命他念咒以梵音镇李靖,在李靖即将形神俱灭之时却又忽然收手,能豪夺的东西非要巧取,这般曲折也是他确实没有看透的地方。
燃灯道人凛然站立,山风撩动须发飘逸,一动一静的画面下,上古君子仪态显露无遗,“贫道为研西方教法,借人玲珑宝塔本就已横刀夺爱,怎可再对宝物主人施以杀手?
人族以爱为本,西方教近年又以仁为口号悄然兴起,我辈仙家又怎可在这仁爱两字上输给他们?”
“老师遵循天道,弟子受教了”,慈航道人又是深深一躬,埋下的面孔上却是一脸的鄙夷,显然,这位令仙界人人噤若寒蝉的酷吏并没有对自己说实话,自己被像个工具一样作
第七十六章燃灯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