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风南渡尽草偃,可怜神州不知战死多少英豪,累累白骨无人收,铮铮大名全忘了,反教那苟活的竖子成名。
蹉跎岁月,辜负同胞,只有那丁点儿大的气节,被捧得比天还高。
双溪镇这一战,端的是日月无光,山川震朔,血流成河,尸堆如山。
吴易的斩马刀,已经从快刀砍成了钝刀,太湖群豪之首,名不虚传。李成栋勇则勇矣,却没有吴易的韧性,他不会为任何人拼命,李成栋从陕西从流贼开始,就知道只为自己。剩下的郑氏兄弟,虽然是为自家打仗,但是也经不住这样的考验。一般的战阵若是有一方损失过半,而军心士气并未溃散,那就是铁血强军了。至于戏曲话本里常见的战至最后一人,纵观几千年的历史,这样的军队也屈指可数。很明显,这三支郑家兵凑成的军队,不属于前面的两种,损失了一半兵力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郑渡挺着一杆长枪,逃回到中军,他已经足够的英勇,以至于让郑森也对这个一直不服气自己的弟弟刮目相看。
“大哥,顶不住了,撤吧。”郑家二公子浑身是血,胳膊挂伤,足见战况之惨烈。一般来说这样的角色,在战场上是有亲兵严丝合缝的保护,替他挡枪挡箭。否则那些大将那么喜欢冲阵,早就被人射杀了。一个人就算是再勇武,也挡不住四面八方的暗箭。
郑森眼中尚有不甘,一败、再败
一之已甚,岂可再乎。然而事实就是如此,这种毫无计谋的正面交锋,狭路相逢,比的就是军心士气,比的就是兵卒素质,比的就是那一支兵马更强,更有韧性。
“撤吧”这一声似乎用尽了郑森的力气,也带走了他的骄傲。
日暮时分,凄冷的风吹过,浑身血汗的战士不禁缩着脖子,灌进脖颈的风,让他们感觉后颈都被割断了。寒风如刀,而且无从躲避,它总是可以从身上的任何一个缝隙里钻进去,折磨得你痛不欲生。
吴易望向眼前,仅存的敌人已经护着郑氏兄弟往西逃去,水字营无力追击。吴易将刀插在地上,扶着刀把哈哈大笑,浑身的力气早就被耗尽,却靠着惊人的毅力战到了现在。
朱大典眼眶泛红,走上前来,拍着他的肩膀“吴将军,这一仗我们水字营打胜了,全是你们的功劳啊。”
北伐军最先设四营,水字营乃是第一个宣名的,这两年来声名不显,一直为人诟病。当初李率泰勇不可当,水字营因为分散,没能挡住,被他三天之内横扫扬州,从此闲言碎语就多了起来。今日一战过后,恐怕就不会什么四营之末的话传出来了。
吴易脸上充斥着血色,一抹浑身发烫,强行咽了口气压住了想要巨喘的冲动,问道“国公还在前面等着,我们从哪里走?”
“绕过双溪镇,我们强渡去福州。”朱大典脑中早有定计,脱口道。
吴易挣扎着跃上马背,跟着大部队往北走,饶过了双溪镇。
洪武元年,朝廷置福州府,永乐年间郑和下西洋,大批干练的福州籍水手则活跃在郑和舰队中。这是一座与船有着不解之缘的州府,是名副其实的船舶海航之乡。
侯玄演在福州城外,都能看到许多个船坞旧址,只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这些地方的人已经逃光了。
城郊的百姓们,从未受过清兵的入侵,因此保存着汉家衣冠,但是对待侯玄演和他的浙兵的态度,比沦陷区的百姓还差。在他们看来,浙兵就是入侵者,不得不说郑芝龙在福建很有人望。
侯玄演也吩咐手下,不要伤害无辜百姓,他们心向郑芝龙,自己需要做的是将郑芝龙赶跑,然后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自己做的并不比郑芝龙差。
施琅望着城下的浙兵,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心里已经慢慢焦灼起来。城下的浙兵太有耐心了,这群人围起半个福州,不慌不忙,天天在那里杀树建营,看那个架势似乎是想在福州外长住。
要是别人的话,施琅一定不会放在心上,但是对面那群人,他们可是一发狠就在山林中逛荡一个月的狠人,真办出这种事来自己却毫无作为,说出去也很难看。
但是自己的两万人,放弃城池出去打,他还是有点不甘心。而且也没有细心硬碰硬,这两万人打得过对面的六万。
侯玄演端坐在河边,
第三百零七章 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