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的事真是千奇百怪,叫人难以解脱,德仁的同学余书理在外面转了一圈,竟然又回到学校,高升为党委书记。德仁本来是想忘掉往事,可是一看见余书理,那无边的羞辱,那难以说清的委屈,一齐涌向心头,历历在目,挥之不去,抹而不掉。事情的起因是,在整风运动中,作为团支部书记,德仁受支部团员委托写了18张大字报,其中有一张是批评余书理的,内容不过是“摆架子”、“不深入群众”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可是从此以后金书理似乎便开始打击报复他了。
德仁这样怀疑,也是有根据的。别的单位都把保留公职者的档案材料转到劳教单位,在解除劳教的时候,宣布回原单位工作。可是,余书理在人事处工作,却没有把德仁的档案转到劳教单位,劳教单位哪能知道德仁是保留公职的呢?当德仁解除劳教回到学校,在人事处找到余书理的时候,余书理热情地东翻西找了半天,两手一摊:咳,没有了,你的档案丢失了。档案锁在柜子里,肯定不会丢失。档案丢失的唯一可能,就是寄往劳教单位的时候丢失的。
德仁疑惑的:如果档案是寄往劳教单位的,那么档案登记簿上一定有记载。
余书理翻了翻档案簿:没有你档案寄出去的记载,这就奇了怪了……不过,张德仁同志,再查找档案也没有用处,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学校布告栏里写的你是开除公职。
德仁气愤填膺,火冒三丈,再也忍耐不住了,大声指责:余书理,你空口无凭,乱说一气,党委书记当面给我宣布的是保留公职,并且叫我好好改造,以后回到学校努力工作。我不相信,仅仅三年多的时间,你会把保留公职记成开除公职,毕竟我还是你的同班同学,没有想到你会这样打击报复我。
德仁年轻气盛,在三年多劳教中日夜期盼重返学校工作的美梦破灭了,他一怒之下去了农村,在走投无路之际,做了上门女婿,这一待就是十八年。后来落实政策,他回到学校,余书理看望了他,在说说笑笑中,过去的恩恩怨怨也就一笔勾销。眼不见,心不乱,余书理在外单位工作,他们很少见面,也就淡忘了往事。可是,今天,余书理又回到学校当了领导,这些陈年旧事自然引起他的回忆、猜测和不安。
可是余书理见了他却像从来没有发生什么似的,笑眯眯的:老同学,我想交给你一个光荣的任务,也可以说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承担?
德仁不知道余书理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老余,我还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工作,不知道我能不能胜任,怎么表态呢?
余书理嘿嘿一笑:没问题,这工作你一定能够胜任,就是办校报啊。
德仁说:办校报?可是我还不是党员。
余书理说:是不是党员没有关系,关键是你愿意不愿意承担这个任务?
德仁犹豫的:可是我副教授职称还没有解决……
余书理说:这也不是问题,你还可以兼课,可以评副高。好了,你不必三心二意了,我和宣传部长商量,暑假郑州大学举办写作研讨班,你可以去参加,学习一下人家的经验。再给你批一百元,等学习结束,到南方去旅游,长长见识。下一学期,再商量办校报的具体事情。
不容德仁考虑,余书理拍拍他的肩膀:好了,老同学,快去安顿家务,准备出门去吧。
德仁回到家里和秀兰说起这事,秀兰高兴地:仁仁哥,这是好事情,你不是常说读千本书,行万里路吗?搞文学的人,多出去看看,长长见识,还是有好处的。
德仁说:那也不是绝对的,蒲松龄一生只去过南方几年,一直在家乡生活,可是却写出了《聊斋》。
秀兰笑着:你是在考我吗?作为先生的老婆,你也难不住我。那天,我躲在背后,偷偷听你给任盈盈讲课。你说,要深入生活,就像在渭北塬上打井,这儿打上几尺,不出水;那儿打上几尺,不出水;要是在一个地方打上几十米,甚至一百多米,就会流出清洌洌的甘泉水。当时,我还以为你在调戏任盈盈,干啥要给任盈盈打井呢?
德仁伸手去咯吱秀兰,秀兰连连求饶,德仁说:不许你胡说,原来你在偷听。
秀兰委屈的:哪儿是偷听?我看任盈盈天仙似的,和你眉来眼去,生怕她会把你勾引坏了,现在回想起来,才知
第二章 当校报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