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尧听了张雁的话,也是不胜伤感,说道:“想我以至诚待人,向来不作为非作歹的事。我见那几个好汉不似坏人,量他不会负我。”张雁道:“你就是容易轻信别人。如今可好,往日的至交,只为钱上要害的你家破人亡了。你还这般说话,那些人可是强匪啊。”崇尧辩道:“强匪也是人,也晓得知恩图报的。”张雁抹泪道:“且看明日做出便见。”两个养娘送来酒饭。崇尧道:“吃饭。”张雁道:“我吃不下。”崇尧便举筷子吃了起来,狼吐虎咽。须臾吃饱,上床搂着明心便睡。张雁望着他酣然睡去,倒是颇有一种豁达气概,脸上现出一缕笑容。坐在他身边,轻轻给他盖好被子,眸子里泛着蜜爱的泪光,一腔的柔情溢于颜色。
须臾张莺领着念君进来见到崇尧睡熟,诧异道:“姐姐,姐夫他?”张雁嘘一声,轻声道:“你姐夫累了,教他好好睡一觉。”张莺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张雁。张雁轻声道:“莺儿,瞧你姐夫睡得真香。咱家呀没事。”张雁心里倒像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见着姐姐,姐夫这般从容,好是不敢想象当年他们到底都经历过什么风浪,大祸临头还这么镇静。张雁见那念君睡意沉沉,指着旁边床铺道:“快教念君睡罢。”张莺张罗教念君睡了,抚摸着念君,想道:“徐清,咱家遭此大难,朝不保夕。你到底在那里。如果明日不谐了,我便是与你永诀了。”转思转想,不觉间潸然泪下。
张雁乍见她如此,说声:“莺儿,别乱想了。徐清与你还有相见日子呢。”张莺道:“莺儿只怕明日是要决撒呢。”张雁道:“胡说。你姐夫好眈眈的回来了。有甚好怕?还有十二弟也来帮衬,料无大事。”张莺道:“白十二一个人来,能济的甚事?”张雁笑道:“你是不晓得十二弟呢。他这个人是个不吃亏的主,没有八九分把握,不会冒险。”遂将昱人当年许多壮举说了。张莺听得遐思旖旎,甚是神往,说道:“我还以为白十二就是个油嘴滑舌,不着调的纨绔子弟呢。”张雁道:“莺儿,你也睡罢。”张莺道:“我陪着姐姐。”
恪卿想着明日如何对付公堂,免不得唇枪舌剑的辩驳,着实睡不着。将灯挑的亮亮的,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想道:“若是通匪罪名被他两家扳害的坐实了。便是抄家灭门的大伙。”想着合家都难免受到株连,自己身死事小,孩子们少不得官卖为奴,或是发配边疆。一生凄苦,怕是再也没有翻身之日。想到此泪水盈睫,泣不成声。须臾择善,吕正,吕芳三个孩子推门进来,都是泪水流淌,哭道:“我们是不是躲不过这场灾难了?”恪卿啜泣不已。吕正跑来跪倒哭道:“娘,娘跟爹要是死了。儿也绝不苟且偷生。”择善道:“覆巢无完卵。我也随着爹娘去了罢。”吕芳也哭。
恪卿泣道:“你们年纪还小,不要轻生。官府自有律法,无论怎样,你们都要活下去,只要你们不死,为娘的也瞑目了。你们听到了么?”将吕正扯起来道:“阿正,娘舍不得你。你要活着给你爹娘报仇。还有你阿善,听到了么?”择善道:“二娘教训的是。”此时,杨舜,王方也进来了说:“我们睡不着,跟二娘说说话。”恪卿道:“你们都是咱家的希望。”杨舜哭道:“当年他们杀了我舅舅,今日又来杀害干爹一家。他们怎的恁麽狠。”王方道:“我娘也是被做官的逼死。我跟杨哥哥不会忘了此仇。”少时,昱人来了见他们大人孩子一个个哭的梨花带雨,好不难过,说道:“妹妹,你是怎的也不劝他们住了。八哥都回来了,还怕敌不过那两家麽?”
恪卿道:“他们一口咬定相公通匪,韦元甫都把刀架在脖子上了,哪还能收手?”昱人道:“妹妹,即便坐实了。那还有我跟八哥呢,杀出梁溪不无可能。朝中还有汾阳王健在,我们去求得汾阳王向皇上奏禀我家冤情。必然会扳倒韦元甫,洗雪冤情,不在话下。”恪卿道:“官兵围困,如何能够出去?你跟相公,还有姐姐,莺儿武艺好。或可杀得出去,那孩子们又能如何出的去?”昱人抚掌笑道:“妹妹,你当你哥哥是一个人来的么?我在苏州一听到八哥被人扳害,便就安顿好了家小,带了马留,乔在川率领心腹手下一百多人在梁溪城左近藏身。一旦有所变故,我是不会坐以待毙的。”恪卿喜悦道:“真的么?”
昱人道:“哥又岂会骗你。事关白吕两家存亡,我岂敢懈怠大意。我已经安排了人只要这里发生变故
第十五章 盗亦有道